都是和船工打交道,女兒家的名聲,恐怕將來會有人挾此惡意中傷,你得自己心中有數。”閩老爺子不但接受了墨紫女子的身份,還善意幫她,並給她提點。
“清者自清。”墨紫輕輕一笑,起身雙手合攏,長躬深鞠,“多謝老爺子。您果然是非常人,行非常事。”
閩老爺子被她的輕鬆笑容感染,也笑道,“你才是非常人行非常事,我可不及你。這世道女子在外不易,你自己多當著些心。說實在的,我本來對你那東家一點不好奇,如今卻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用女子擔這等事?”
他說到這兒,突然有些了悟,卻不敢隨意肯定,“莫非——同你一樣?”男子不會用女子,那麼自然只能由女子來用
墨紫但笑,再作揖,只說,“老爺子,我那四個兄弟還在外面等我。且出來了這幾日,家裡也會急,不好多逗留。若日後有機會,老爺子允許,我再來觀摩學習。”
閩老爺子卻認為她不回答等同回答了,呵呵笑道,“活這麼大歲數,本來是越活越沒趣,想不到這幾日所見所聞真讓我想再多活個一百年。我看你為人坦坦蕩蕩,外頭四人應該知道你的事?”
墨紫這回點頭,爽快應道,“早就知道了。既然是要一起過命的,總不能有所欺瞞。”
閩老爺子連說幾聲好,當即大笑著開了門,做出個請勢。
墨紫身體仍弱,落英急忙跨進門來攙她。
等在外面,不知老爺子和人談什麼而滿腹疑惑的閩松瞧見,嘴又撇撇。
墨紫正好瞧在眼裡,走過他身邊時,便稍作停留,有心開他一個玩笑。
“松少爺,整日在場子裡勤奮自然好,不過勤奮過了頭,就悶氣了。咱如今算得上不打不相識,也是坐過一船共過一命的。你改日不想悶了,就來紅萸找我。上都玉和坊望秋樓有三美,美酒美餚美人,可比刀山火海鬼門三關有意思的多。我作東,咱哥幾個一塊兒樂和樂和。”說完,故意誇張油裡吧嘰的笑意。
她知道,這位挺清高的松少爺很煩她不正經。
果然,閩松冷哼,“誰要去找你樂和?”他算看出來了,這小子水上地上兩張臉。
“不來就不來。”臭魚在後面咕噥,“板張臭臉給誰看?到時候可別說兄弟不仗義,有好事不帶著你。”
贊進居然還拍拍閩松的胳膊,“來啊。為什麼不來?墨哥請客,一定管飽。”
嘿——這三關闖下來,她的人跟閩松無比熟絡起來了。
墨紫暗自好笑,咳咳嗓子,“大家別再說了,這種事勉強不來。松少爺想必打算發奮圖強,閉關十年,成為像閩老爺子那樣響噹噹的人物。咱們這些沒志氣的,可別帶壞了他。”
閩松無語,不知道閉關十年這樣的事情對方是從哪兒瞧出來的。
閩老爺子在前面聽得真切,想笑,卻又想到墨紫女兒身的身份若讓松兒知道,他的心高氣傲少不得要再受一次打擊,就笑不出來了。
常吉在旁邊聽著,插嘴道,“松少爺不來,我來。我土包子,那什麼望秋樓連聽都沒聽過。墨哥這關過得那麼漂亮,不請客也說不過去。我不多討,一罈老酒就行。”閩松瞪他,他就當沒瞧見。
墨紫自然高興應承,鬆開落英的手臂,對常吉抱拳,“常大哥,多謝你和陳志為我等引路,不然三關望都望不著。改**們同我幾兄弟上都城裡相聚,定要不醉不歸才是。”
陳志還有點鬱悶,心想自己資歷不夠,攀不上墨哥這樣的能人。卻聽她沒漏了他,即刻咧開嘴笑。
隨後,墨紫帶著落英上馬車,其他四人上馬。忽聽閩松在外喚她墨哥,她撩開窗布,探了小半個頭出來。
閩松竟出乎所有人意料,彎身作長揖,“多謝墨哥和幾位兄弟援手,閩松牢記此恩,日後定當相報。”
一抬眼,正對墨紫雙眸,“你我——後會有期。”
“自然是有期的。松少爺要是不喜去望秋樓,無憂閣也不錯。莫愁姑娘我是請不動,不過無憂媽媽與我倒是有一面之緣,應該不會慢待——”她油裡來油裡去,過了三關,很歡暢。
閩松這人雖有天生的傲氣,不過品性很優良,最讓她覺得難能可貴的,是他知錯能改的做事方法。一個人驕傲,沒關係。關鍵是,能放下驕傲的時候就要放下。所以,墨紫不介意跟他交個朋友。
日升船場離上都也就半日快馬,誰不知道無憂閣,立即有人偷笑。
閩松咬牙切齒,“墨——哥你好走”一甩袖,轉身徑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