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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時四十分……帥朗看了看錶,坐到了大廳最後角落的位置,剛坐下不久,陸陸續續來人就開始進來了。
話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其實來這個人差不多是一類,多數是把收藏作為一種愛好或者投資的人,要不就是純粹做投資的,不過應該都是手裡閒錢沒地兒扔的主,像自己這樣的,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帥朗想到此處,摸了摸心口的位置,不是摸良心啊,而是摸那張剛剛從盛小珊手裡拿到的卡,老傢伙果真是個有信之人,進門前帥朗還到那個取號牌的地方專門查了下,550萬,一分不少……心想著自己一下子能掌控這麼多資金,沒來由地心跳有點加速,熱血上頭,紛亂地想法充了一腦袋,比精蟲上腦那情況還嚴重,好大一會兒才安生下來。
資金嘛,絕對安全,帥朗查了查是鳳儀軒的私營公司戶頭,自己不知道怎麼搖身一變,成了鳳儀軒副經理,連卡還塞了一堆燙金的名片,好在這年頭什麼經理、總經理已經氾濫成災,沒人在乎你這個身份。
看了一眼,沒當回事,拉拉衣服,把競拍的號牌塞在懷裡,側眼瞧著進來的買家。
不少,第一眼就瞧到了華辰逸倆口子進門,帥朗趕緊地捂著臉側過一邊,見這二位在前排坐下了,這才正正身子,不料又看到了一位熟人,王修讓,那位和古清治一起忽悠華辰逸的老頭,踱步進來時身邊圍了一群人,說說笑笑像在談論著什麼東西的價格,一瞅這老頭,帥朗心裡暗笑,估計今天的託應該不止自己一位……再接下來很多位就不認識了,三十郎當四十不靠的居多、接近五十的也不少,回憶著早晨盛小珊給的大致介紹,能來的,本地多數是中州叫得上名來的人物,汽貿行業的、餐飲行業的、物流行業的、IT行業的,就不買也有人湊熱鬧去看……外省的來人就無從知道了,不過大老遠跑來,還有的甚至是京城來的,估計那身家個個都差不了……正想著時,看到了銳仕獵頭公司的寥厚卿,看到了自己的上級公司林鵬飛以及李正義,這倆競爭對手和一對朋友一樣說笑著進來找座位坐下了,剛要坐正,又看到了隨著林鵬飛進來幾位卻是扎著一頭的寸發,短襟的皮衣馬褲,蹬著烏黑的長靴。
那樣子,讓帥朗懷疑像是領省的煤老闆來了,這些人和傳說中的太行山匪沒啥兩樣,傳說中州幾年前最貴的世紀皇苑樓盤開售,因為價高應著寥寥,某天來了位開著吉普的煤匪,售樓小姐使出渾身解數想賣出一戶兩戶,不料熱情過度,這位煤匪直接買了兩個單元二十幾戶,把售樓小姐幸福的當場昏厥……之後更有意思,那售樓姐連兩幢單元帶自己,都賣給煤哥哥了……再後來,把其他售樓小姐眼紅得提起這事來就昏厥。
關於財富的笑話不少,不過都是酸溜溜地被傳開的,帥朗收回的眼神,掃了幾眼,四百多平的大廳在拍賣臺前已經坐了個七七八八,大部分一眼都能看出身家不菲來,偶而誰一叉手,腕子上亮晶晶的勞力士名錶;偶而誰一翹二郎腿,那是義大利手工GTO名鞋,頭層牛皮的;偶而誰一摸手機,那是鑲金鑲鑽的定製品,價格無從揣度;不少的衣服根本看不出牌子,現在穿衣服不興看牌子,身份的象徵是你找那個裁縫……默默地觀察,在這些當中,還有一些貌似自己這樣,穿著普通,沉默寡言的主根本看不出來頭,不過這種人恐怕來頭更大,沒準是那個官家的親戚,沒準是隱性的富豪,或者沒準就是專業的炒家和收藏家……或者,沒準和自己一樣,是個西貝貨,來當託的……
人很雜,一多半男人,一少半女人,看來看去帥朗覺得倒是華辰逸老婆那半老徐娘在這裡面應該是最搶眼的,就坐在拍賣臺的正前方,不少人上去恭維認識一下,那位落落大方的夫人偶一回瞥,肯定不會發現人群中的帥朗,不過帥朗卻看到那狀似乳昔般嫩白,保養得體的臉蛋,很給華老闆爭臉……對了,在這個場合其實女人也是男人身份的一種標誌。
“這場合是挺打擊自信的啊……”
帥朗揣度著自己不過一個十成十的冒牌貨,心裡暗暗道著,看看時間快到開場了,帥朗坐正了,伸了個懶腰,又揣摩了一遍古清治那番要“騙自己”的話,總覺得這老傢伙誠懇中還是把貓膩塞進去了,可想來想去,還真沒想出貓膩在什麼地方……說得沒錯,有時個好奇心能主宰一切,隱隱間帥朗覺得古清治不惜傳個死訊,再回頭買回自己放售的東西,雖然理論上講得通,可帥朗總覺得這實踐操作還是有問題,如果像他那樣左手換右手來回換,操作起來時間可短不了,而且能不能真賺了,那五五之算,似乎不像老傢伙出手必得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