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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氣地朝安珏頷了頷首:“姐夫”

這聲“姐夫”直聽得眾人心情複雜。誠然一眾親王從前也管他叫姐夫,但從前他是元君,除元君外誰也當不起親王們這樣一聲尊稱。

是以開席時,氣氛靜謐得有點詭異,直至歌舞起來才緩和了一些。

酒過三巡,安珏著人盛了碗鴨湯緩了緩,一嘗味道不錯,又自己盛了碗遞給趙瑾月。

趙瑾月接過碗來正喝著,側旁的安珞饒有興味地打量起他們來。她察覺到他的視線便看過去,安珞笑了聲:“臣看陛下與六哥相處和睦,與臣的皇姐和姐夫也無甚差別。”

少年的聲音鬆快清亮,殿中剛緩和下些許的氣氛卻又沉了回去。

趙瑾月抿著湯笑笑,安珞跟著又道:“不過既然如此,臣反倒愈發不明瞭——陛下既與哥哥伉儷情深,又何必廢了他?好好地做一雙神仙眷侶不好麼?”

殿中唰然間冷得更甚,半數賓客窒了息,另一半則在窒息地同時等皇帝與安珏的反應,畢竟這情境似曾相識。

——上一次是差不多一年半前,元君還沒被廢位的時候,但當時二人的關係已脆弱不堪。虞國在起兵前最後派使節來過一次,但因已動了起兵的心,使節對盛國的態度也沒有多麼禮貌和善。

在最後餞行的宮宴上,使節客套了一句,說陛下與元君伉儷情深。

這不過是面對夫妻時常會說的一句客套話,皇帝的面色卻驟然冷了,下一句便是:“先帝為兩國和睦著想,讓朕封他做了元君。如今貴國新君繼位便欲起兵,你們倒還有臉說出這句伉儷情深?”

那場宮宴最終不歡而散,但最顏面盡失的卻不是使節,而是元君。

因為在他離席謝罪、恭請陛下息怒的時候,陛下冷睇著他,當眾說了一句:“憑你也配與朕稱一聲夫妻?”

時隔一年半,光景變了,但如出一轍的情景仍足以令人心驚。

安珏自己也怔了怔,接著又笑了,搖著頭吩咐宮人:“把那碟葡萄給他端過去,一桌子好菜還堵不住他的嘴了。”

“……”安珞顯然不快,邊瞥他邊嘟囔,“我就問問,又沒說什麼……明明就奇怪得很。”

一碟子晶瑩剔透的紫葡萄被從御案上端到他桌上,他倒很給面子地立刻拿了一個來吃。趙瑾月抿著笑想了想,卻未打算直接將這話題繞過去,長聲嘆息,跟安珞說:“是奇怪得很。不止奇怪,朕也一直後悔著,總想著什麼時候讓你哥哥再坐回元君的位子上,不然再怎麼情深也總歸不夠圓滿。”

安珞高興了,抬眼就瞪安珏:“你看,就是奇怪,你堵我的嘴幹什麼?”

安珏眉頭微挑,默不作聲地給趙瑾月夾了一筷子菜。

殿中更是一片死寂。

三日之後,安珞的封位定了下來,卻不是後宮之中的任何一等,而是封了個瑜和公子。

“公子”一職有些類似於大應給外命婦的“夫人”,大多賜給朝臣的夫家,和後宮無半點瓜葛。

朝臣們一時都有些意外,但轉念想想,虞國送皇子來和親,是為一表謀求和平的誠意。那如今這位皇子被安置在宮外便如質子一般,押一個質子來表誠意……也行。

緊跟著,皇帝又藉此事多下了一道詔書,明面上是為沒將安珞納入後宮的事向虞國表達歉意,實則真是“別有用心”。

——皇帝說,兩國交戰死傷甚多,百姓更是受盡苦楚,朕這個皇帝都看在眼裡。

——如今虞國願意講和,朕原該以誠相待,封瑜和公子以高位,完成這樁聯姻。

——但在過去的一年半里,朕實在夜不能寐。

看到此處,泰半朝臣想到的都是一年半前虞國對盛國宣戰,只道皇帝依舊心存不滿,想再打一場,然而後面的話卻是:

——一年半前,虞國兵臨城下,朕為大局考慮,不得不先廢元君以平民憤。

——但朕十歲與元君相識,那時元君也才十二,一直相處和睦,無話不談。

——十五歲時朕與他完婚,婚後相知相伴,還生下一女,聰明伶俐。

——廢其位後,朕時時愧疚;後又為查明細作之事將其投入大牢,日日思念。

在詔書的最後,皇帝說,如今戰事已平,兩國重歸於好,細作之事也已查明,與安珏無半分干係。朕便只想與他長相廝守,又怎麼好將他弟弟也納入後宮呢?

所以尊敬的虞國皇帝啊,請您見諒。

您若不見諒,朕也還是不能納他的。

安珏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