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多猜疑,由古至今沒一個例外。湛王的後人消失了多年突然又出現了,加上懷疑她手裡還留著那樣東西吧,只是叫了平樂和那麼多人來打探也探不出什麼。
陳牧笙訝異,景帝儀時常入宮是去給皇帝診治麼?若不是御醫速手無策,極為棘手的病估計也不必依賴於景帝儀的醫術,“皇上他……”
“每日早朝高呼萬歲萬歲你就忘了他也是人麼,他也會生老病死。皇帝熬不過今年,你自己儘早做打算吧。”這是一個機會,如果他還想報仇就不能安於現狀一直在編修這個位置上待著,既然跌下來了就重新往上爬。
陳牧笙比較擔心平樂,“我能把這事告訴平樂麼?”平樂最想的就是皇上原諒她,恢復她的身份讓她能光明正大的入宮與皇上太后序天倫之樂事,但現在,皇上時日不多了。
景帝儀皺眉,這種小事不要問她了,他連一點決斷的能力都沒有了麼。“把說和不說兩種可能會發生的結果都想一遍,當然,是最壞的結果。然後你覺得哪種選擇是最好的就選哪種。”
陳牧笙想到皇帝命不久矣,這訊息一旦洩露出去,帝都又會再起風波。先前豹國公造反,屍骸蔽野,血流成河,才過去不久,人人都還心有餘悸。
景帝儀從筆架上取了狼毫筆在紙上寫下年倫域三個字。
陳牧笙幫著把桌面上散亂的簿子整理疊好,“你覺得是年倫域下的毒?”陳牧笙想著餘美人平易近人深居簡出,排除了宮闈裡那些拈酸吃醋的爭寵,也沒聽五皇子說她有得罪過誰,更別說年倫域只給皇上看診,與餘美人沒什麼交集。
景帝儀道,“這事不管如何都跟御醫院脫不了關係,而整個御醫院裡對葉香根藥性最熟悉的應該就是年倫域了。”很難不去懷疑他。
“哪怕年倫域真對葉香根藥性熟悉,這也當不成證據。有可能他也對其他的御醫說了葉香根的藥性,其他御醫也有下毒的可能。包括這個謝御醫,他要真是另有居心,餘美人的藥是他熬的,他不是更容易下手麼。”
筆冠輕輕敲著下巴,景帝儀盯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字,抿著嘴若有所思,“毒不一定非要下在藥裡,還能下在其他食物裡。丘茴說過餘美人死之前還去過太后和皇后那。”
陳牧笙知道她現在不過是假設,只是這假設還真是越來越大膽了,“總不會是太后想要餘美人的命,指使年倫域下手吧。”
這也沒必要,餘美人身份卑微沒有家世背景可仰仗,太后若是想處置賜下毒酒或是白綾讓其自行了斷就是了,不必用這麼迂迴的辦法。
陳牧笙還是覺得不對,有些地方說不通,“年倫域的醫術比不上你,但也是佼佼不群,否則皇上也不會這麼多年都這般信任他。餘美人因病臥床多年,宮裡人都知她羸弱如風中之燭,她要是死了也不會有人懷疑什麼,如果是之前就結下私怨伺機報復,他要在餘美人的藥裡動手,自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他,完全沒有必要等這麼久。”
景帝儀想著之前幾次見面她對年倫域印象,“年倫域對醫術痴迷,就跟這裡的老學究差不多,迂腐為人不會變通,對皇帝的命令唯命是從。”
陳牧笙吃驚,“你認為是皇上……那可是太后,子弒母有違天倫大逆不道。”
景帝儀抓起一本冊子拍他的腦袋,她教出來的,怎麼想的就差這麼遠,“誰說是太后了,你聽話只聽一半的麼,餘美人還吃過皇后宮裡的福源酥。老五至孝,餘美人的飲食他應該是吩咐過小心謹慎,吃的喝的都有細細檢查,他才會一口咬定問題是出在我的方子上。但太后和皇后賜羹湯和點心,再有膽子,丘茴也不會敢驗吧。”
“這樣不怕皇后吃下去麼?”若是把毒下在福源酥上,怎麼能確定餘美人拿的是哪塊,皇后拿的又是哪塊。
“若一開始就是想讓皇后吃下去的呢?餘美人只是誤食了。我說了那葉香根的分量下得應該很少,所以餘美人沒有立即就死,而是回到自己的宮苑多活了幾個時辰,兩種毒藥相沖餘美人就熬不住了。”
陳牧笙順著她的思路道,“若每次服用的分量少不會立即暴斃,只是久而久之,毒越積越多,身體會開始衰竭,面色枯黃頭髮掉落、損傷肝脾油盡燈枯。到時就會以為皇后是得了什麼怪病藥石不靈以至回天乏術。”他低聲道,“這被發現了是要誅九族的,年倫域只是對醫術痴迷,不至於拿身家性命取樂吧。”
景帝儀做了個口型,皇上。
陳牧笙不說話了,若是皇帝吩咐的,年倫域就是奉命行事。這謝御醫有可能真沒從餘美人屍首看出什麼,也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