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招待--”鴻漸忍不
住叫 “痛快”!汪處厚明知太太並非說自己,可是通身發熱-- “高先生不
用勸李梅亭,處厚也不必跟他拼,只要想個方法引誘他到王家也去打一次牌,
這不就完了麼?”“汪太太,你真--真聰明!”高校長欽佩地拍桌子,因為
不能拍汪太太的頭或肩背,“這計策只有你想得出來!你怎麼知道李梅亭愛
打牌的?”汪太太那句話是說著玩的,給校長當了真,便神出鬼沒地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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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汪先生也摸著鬍子,反覆援引蘇東坡的名言道:“‘想當然耳’,‘想
當然耳’哦!”趙辛楣的眼光像膠在汪太太的臉上。劉小姐冷落在一邊,滿
肚子的氣憤,恨汪太太,恨哥嫂,鄙視范小姐,懊悔自己今天的來,又上了
當,忽見辛楣的表情,沿稍微瞥范小姐,心裡冷笑一聲,舒服了好些。
范小姐也注意到了,喚醒辛楣道:“趙先生,汪太太真利害呀!”辛楣
臉一紅,喃喃道:“真利害!”眼睛躲避著范小姐。鴻漸說:“這辦法好得很。
不過李梅亭最貪小利,只能讓他贏;他輸了還要鬧的。”同桌全笑了。高松
年想這年輕人多嘴,好不知趣,只說:“今天所講的話,希望各位嚴守秘密。”
吃完飯,主人請寬坐。女人塗脂抹粉的臉,經不起酒飯蒸出來的汗汽,和咬
嚼運動的震掀,不免像黃梅時節的牆壁。范小姐雖然斯文,精緻得恨不能吃
肉都吐渣,但多喝了半杯酒,臉上沒塗胭脂的地方都作粉紅色,彷彿外國肉
莊裡陳列的小牛肉。汪太太問女客人:“要不要到我房裡去洗手?”兩位小
姐跟她去了。高松年汪處厚兩人低聲密談。辛楣對鴻漸道:“等一會咱們同
走,記牢。”鴻漸笑道:“也許我願意一個人送劉小姐回去呢?”辛楣嚴肅地
說:“無論如何,這一次讓我陪著你送她--汪太太不是存心跟我們開玩笑
麼?”鴻漸道:“其實誰也不必送誰,咱們倆走咱們的路,她們走她們的路。”
辛楣道:“這倒做不出。咱們是留學生,好像這一點社交禮節總應該知道。”
兩人慨嘆不幸身為青年未婚留學生的麻煩。
劉小姐勉強再坐一會,說要回家。辛楣忙站起來說:“鴻漸,咱們也該
走了,順便送她們兩位小姐回去。”劉小姐說她一個人回去,不必人送。辛
楣連聲說:“不,不,不!先送范小姐到女生宿舍,然後送你回家,我還沒
有到你府上去過呢。”鴻漸暗笑辛楣要撇開范小姐,所以跟劉小姐親熱,難
保不引起另一種誤會。汪太太在咬著范小姐耳朵說話,范小姐含笑帶怒推開
她。汪先生說:“好了,好了。‘出門不管’,兩位小姐的安全要你們負責了。”
高校長說他還要坐一會,同時表示非常豔羨:因為天氣這樣好,正是散步的
春宵,他們四個人又年輕,正是春宵散步的好伴侶。
四人並肩而行,範劉在中間,趙方各靠一邊。走近板橋,范小姐說這
橋只容兩個人走,她願意走河底。鴻漸和劉小姐走到橋心,忽聽范小姐尖聲
叫:“啊呀!”忙藉機止步,問怎麼一回事。范小姐又笑了,辛楣含著譴責,
勸她還是橋上走,河底石子滑得很。才知道範小姐險的摔一交,虧辛楣扶住
了。劉小姐早過橋,不耐煩地等著他們,鴻漸等范小姐也過了岸,殷勤問扭
了筋沒有。范小姐謝他,說沒有扭筋--扭了一點兒--可是沒有關係,就
會好的--不過走路不能快,請劉小姐不必等。劉小姐鼻子裡應一聲,鴻漸
說劉小姐和自己都願意慢慢地走。走不上十幾步,范小姐第二次叫:“啊呀!”
手提袋不知何處去了。大家問她是不是摔跤的時候,失手掉在溪底。她說也
許。辛楣道:“這時候不會給人撿去,先回宿舍,拿了手電來照。”范小姐記
起來了,手提袋忘在汪太太家裡,自罵糊塗,要趕回去取,說:”怎麼好意
思叫你們等呢?你們先走吧,反正有趙先生陪我--趙先生,你要罵我了。
“女人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