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心底也有些無奈。父慈子孝。魏傕在家中,即便對誰不滿,也總有慈祥的一面,魏郯也是個孝敬的兒子。但他們在另一條路上,卻針鋒相對。這樣的父子,我是第一次見到,也不知如何勸起。&ldo;盡人事,知天命。夫君盡力了。&rdo;我握著魏郯的手,過了好一會,才找到些合適的話。魏郯注視著我,唇角勾勾,&ldo;是啊,盡力。&rdo;他淡淡道。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預計可以回到日更軌道的,嘿嘿。。 ☆、喜事我懷疑魏郯是個不懂得什麼叫&ldo;低落&rdo;的人。從魏傕那裡回來以後,他獨自沉思了許久。依據我從前被父親訓斥的經驗,我以為魏郯這把年紀當然不會難受得掉眼淚,但至少兩三天心情不好是必然的。可一夜醒來,我身旁空蕩蕩的,魏郯已經不見蹤影。王暉說,魏郯命軍士加固後軍拒馬,還要在四周造箭樓。我十分詫異,跟著王暉去看。烈日炎炎,我戴著帷帽都能感到日光灼人。營寨邊上塵土飛揚,上千軍士正在忙碌,有的搬運原木,有的割鋸捶打。魏郯穿著短褐,糙笠也不戴,立在土坡上指揮一堆軍士將新的木樓結起。我望著他走來走去的身影,忽然有些莫名的心安。&ldo;少夫人。&rdo;這時,王暉過來稟報,道,&ldo;王長史求見。&rdo;王據?我頷首,道:&ldo;我去告知夫君,請王長史在帳中稍候。&rdo;&ldo;王長史求見的是少夫人。&rdo;王暉道。我訝然。王據在魏傕帳下任長史,很得魏傕器重。在魏慈說的那三派謀士裡面,他一直是遇事閉嘴的那派。不過,我知道他和魏郯關係不錯,在立嗣的事上,我從不懷疑他其實是站在魏郯這邊的。由於父親的關係,我跟王據也算比較熟悉。但是,我和他很少說話,他單獨求見,也才第二回。&ldo;拜見少夫人。&rdo;帳中,王據見我進來,上前行禮。&ldo;王公。&rdo;我還禮,微笑,&ldo;王公別來無恙。&rdo;&ldo;少夫人亦氣色安好。&rdo;王據道。我看著他:&ldo;王公此來,想必不只是探望。&rdo;王據笑笑:&ldo;少夫人明鑑。&rdo;說罷,他的容色稍正,道,&ldo;不知少夫人可知大公子與丞相爭執之事?&rdo;果然是為了這個。我頷首:&ldo;略有耳聞。&rdo;&ldo;不知以少夫人之見,當前之勢,於大公子如何?&rdo;我最不喜歡文士的一點,就是他們說話總彎彎繞繞,先探清楚你的意思再來對答。我不打算玩這些,莞爾:&ldo;王公有話,但說無妨。&rdo;王據沉吟,道:&ldo;少夫人,以某之見,大公子若退回雍都。&rdo;我訝然:&ldo;此言何解?&rdo;王據道:&ldo;少夫人,前番大公子稱病,便是為了避丞相鋒芒。水寨之事,丞相對大公子心有芥蒂,大公子昨日若是能沉住氣,待過些日子水軍出擊之時,捉住紕漏來說服丞相,尚有所餘地。可是如今,丞相被激,再難說服。&rdo;我想了想,道:&ldo;即便如此,也不至於退回雍都。&rdo;王據苦笑,看看帳門,低聲道:&ldo;少夫人以為,丞相此番伐南,可勝否?&rdo;我暗自吃了一驚,看著他:&ldo;王公之意……&rdo;王據沒有說話,只搖搖頭。&ldo;何以見得?&rdo;我問。&ldo;從前出征,丞相無不先深思熟慮,方有所動。即便去年伐譚,看似兇險,可丞相知己知彼,麾下良將皆精熟攻守,以我之長克彼之短,得勝在開戰之時便已是定局。如今不同,丞相伐南,兵卒雖眾,糧糙雖足,奈何兵將不擅水戰;又深入腹地,後繼無力,是為失策。&rdo;王據說著,看看我,道:&ldo;夫人可曾想過,一旦不測,後軍壓力幾許?若先退回雍都,遇得事變,大公子不但遠離險境,還可守得雍都,豈非大善。&rdo;心跳有點重,我拿起案上的水杯喝一口水,仍然沒有緩解。我不懂兵家的那些門門道道,可他暗示的意思我卻是聽得懂的‐‐魏傕此戰如果敗了,負傷或斃命都在情理之中,那時,魏郯如果坐鎮雍都,就不會再有哪個兒子繼承的爭論了。&ldo;王公何不與夫君去說?&rdo;沉默好一會,我開口道。王據搖頭。&ldo;少夫人,&rdo;他低嘆一口氣,苦笑道,&ldo;大公子若能說動,他今日就不會去加固營寨。如今夫人來到,我等亦唯寄望夫人相勸。&rdo;王據走後,我坐在行帳裡,仍為他剛才的話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