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面上皺皺巴巴,只寫著四個字:十五南廟。黃昏時,魏郯是跟著魏傕一起回來的。魏傕身上披著一件厚厚的毛皮大氅,進門的時候,挾風帶雪,頗有幾分得意之氣。出乎我的意料,魏嫆跟在魏郯後面,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錦袍。郭夫人迎上前去,笑意盈盈。&ldo;皇宮好麼?&rdo;見禮之後,郭夫人問魏嫆。&ldo;有什麼好,去過這麼多次了。&rdo;魏嫆一邊用小爐焐著手一邊抱怨道,&ldo;天那麼冷,有什麼可看的,非要我去。&rdo;&ldo;胡說什麼。&rdo;郭夫人嗔斥道,&ldo;那是皇宮,換做別人,誰進得去?&rdo;魏嫆撅著嘴,還想說什麼,忽然看到我,臉上登時轉晴。她幾步跑到我面前,向我一禮:&ldo;長嫂。&rdo;然後向我伸出手。我訝然,微笑道:&ldo;小姑要什麼?&rdo;&ldo;麻團。&rdo;魏嫆笑眼彎彎,&ldo;兄長說從長安帶了麻團回來,在長嫂那裡。&rdo;&ldo;給她兩個。&rdo;魏傕在堂前跟人說完話,一邊寬下大氅一邊走進來說,&ldo;她聽到孟靖說有麻團,皇宮都不逛了,硬是要回來。&rdo;魏郯跟在他身後,笑了笑。魏嫆望向父親,又是羞赧又是滿不在乎。我向魏傕行禮,道:&ldo;舅氏辛苦。&rdo;魏傕看看我,淡笑:&ldo;阿嫤去了長安?長安可好?&rdo;我不知道他問的&lso;可好&rso;指的是何處,只道:&ldo;長安甚是太平。&rdo;魏傕頷首,又與魏郯問了幾句長安的話,未幾,郭夫人說膳食已備好,魏傕領眾人入席。我忽然明白魏郯為什麼要買那麼多的麻團,此物盛出來之後,魏嫆和魏安的眼睛就一直盯著沒有離開過。魏安這些日子終於做好了那個馬鞍,用膳的時候也總算見到了人。舅母和趙雋的訊息,讓我一直思索著。我不知道趙雋見我是為何,如此秘密,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而舅母那邊,我心裡也想著幫喬恪一把,覺得該尋個時機問問魏郯。不料,魏郯的訊息也靈通,回屋更衣的時候,他對我說他看過了新來報到的孝廉名冊,裡面有喬恪的名字。&ldo;我問過,舅夫人也來了,夫人可知曉?&rdo;魏郯道。這幾日外出,我不好說是從何處得到的訊息,只得裝傻:&ldo;哦?妾並不知曉。&rdo;魏郯笑笑,道:&ldo;舅夫人初來雍都,改日你我當登門拜會才是。&rdo;我頷首:&ldo;全憑夫君之意。&rdo;夜裡睡下的時候,我想像從前一樣抱著阿傻一起睡,魏郯卻不許。&ldo;抱它做甚?&rdo;魏郯道,指指邊沿一處露著絲絮的破損處,&ldo;這麼舊了,又在路上髒汙了許多年,明日我讓家人給你另fèng一個。&rdo;我覺得他這話並非全部道理,阿傻的布料已經發黃而脆弱,恐怕是不能像從前那樣折騰的。我想了一下,不捨地把它放回箱子裡。魏郯卻似乎心情不錯,等我重新躺回被子裡,他環住我,低笑:&ldo;夫人若實在想抱,為夫便委屈委屈,一干四肢,但聽差遣。&rdo;我才不要抱他,魏郯卻不許我轉身,一口氣吹滅了燈,欺身便上。在長安,我心情不佳,路上又太累,二人一直不曾行過夫妻之事。這一次,魏郯表現得像個嚐到餳糖的饞嘴小童,不斷地索求。而不知為何,當他與我耳鬢廝磨,身體交纏,從前那種緊張和小心卻似消退了一般。我喘息著,手在他健壯的脊背和腰腹上游走的時候,試著回應他的吻。魏郯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停下來,夜色中,我能感覺到上方那灼熱的視線。我摟住他的脖子,用唇舌尋找那熱氣的源頭。魏郯興奮起來,一把將我抱起,更加用力地在我的體內衝撞。&ldo;阿嫤……&rdo;情迷意亂之間,他的聲音粗重而沙啞,而我已經分不清是現實或是夢幻,只覺得身體在他的臂間如同一團蠟,慢慢地熔化成水……&ldo;夫人,脖子。&rdo;南廟外,下車的時候,阿元小聲提醒我。我連忙將裘衣攏高,看看四周,幸好無人在看。瞥到阿元滿是好奇的目光,我有些羞赧。&ldo;夫人,怎會有紅點?&rdo;阿元頗感興趣地問。&ldo;噓!&rdo;我瞪她一眼。阿元掩袖,無聲地笑。頰邊的燒熱更甚,我卻若無其事,讓她跟上,朝南廟中走去。今日十五,正是趙雋留書相約之時。早晨我跟魏郯說要去南廟的時候,他壞笑:&ldo;求子麼?廟宮人太多,神靈恐怕照顧不過來,夫人求我好了,或許更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