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當日元徵對豆豆所言,當初宇文昊被廢黜的原因是個迷。
智計無雙的元大人猜不出,親眼目睹事情經過的永泰帝也一直沒弄明白。
明明宇文昊前一日還是父皇心尖兒上的寶貝兒子,為何一夜之間就被廢黜了儲君之位?
而且後來他被流放漠北,完全是自己作死,因為他不甘心被廢,同當時膠東王宇文荻相勾結,打算圖謀大周江山的緣故。
在那之前宣德帝分明對他還是很不錯的,縱然沒有了儲君的名頭,該享受的榮華富貴卻是半分都沒有削減。
即便是流放,看起來是宣德帝下了狠手,實則依舊是高拿輕放,給了他一條活路。
漠北固然環境惡劣荒涼淒冷,但又何嘗不是天高雲闊鳥飛魚躍。
試想一下,
換作其他人做了同樣的事,以宣德帝狠辣的手段,焉能有命留下?
隨著宣德帝的駕崩,這個秘密也被帶進了皇陵,永泰帝更是無從知曉。
當然,他和元徵心裡都明白,身為宣德帝最信任的臣子,顧允年八成是知道這個秘密的。
因為顧朝和宇文昊解除婚約的時間太過敏感。
剛一解除婚約太子就被廢黜,天底下哪兒有這麼湊巧的事。
原因也很簡單直白,居然是因為皇帝陛下覺得顧大小姐太過驕縱,實不堪國母之位。
然而,如今看來匪夷所思的退婚,當年卻很少有人敢起疑。
可想而知宣德帝為人多麼霸道,他的旨意是多麼管用,而顧大小姐的驕縱又是如何深入人心。
但顧允年當時已經是內閣首輔,宣德帝再是霸道也不能不賣他這位重臣幾分面子。
如果不讓他知道內情就壞了他掌上明珠的姻緣,怎麼也說不過去。
所以這些年來,永泰帝真沒少向顧允年打聽這個秘密,無奈一直未果。
宇文昊於他而言就像卡在嗓子眼兒中的魚刺,不致命但始終沒有辦法徹底安心。
如果能掌握這個秘密,就能拿住宇文昊的軟肋,進而保證大周江山的安穩。
不是他多疑,實在是他太瞭解王者之心,當過太子,嘗過權力滋味的人徹底放手是不可能的!
而且宇文昊的確沒有放手,這些年人雖然在荒涼的漠北,心卻活躍得很!
既然顧允年那個老東西死都不肯開口,他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嘴巴同樣嚴實的太皇太后身上。
見她哭得傷心,永泰帝也十分難得地表現出了極大的耐性。
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哭泣,如果有人在旁邊勸慰,往往會越哭越帶勁兒,怎麼勸都止不住,而一旦沒有人搭腔,往往哭著哭著自己就止了。
太皇太后就是如此,哭了一陣後見永泰帝不理睬她哪裡還哭得下去。
她拿起帕子抹了抹淚,心裡越發覺得這個皇帝孫子可惡之極。
永泰帝見火候差不多了,淡然道:“皇祖母,趕明兒朕就下一道聖旨召大皇兄回京,您看可行?”
太皇太后心裡咯噔一下,
當年宣德帝流放宇文昊時說過,終其一生不准他踏入京城半步。
皇帝是在試探她麼?
她半晌後才忿忿道:“好端端的又讓他回來作甚,現下哀家同你說的是恆哥兒的事兒!”
永泰帝笑了笑:“朕知道皇祖母是顧忌父皇的旨意,然,事情並非沒有轉折,法不外乎人情,只要朕一道聖旨,宣大皇兄回京探望年邁體衰的皇祖母實在不為過分。”
太皇太后畢竟不是普通人家的老太太,聽說宇文昊可以回京老眼稍微亮了亮,但並沒有迫不及待地流露出激動的情緒。
歷經三朝,她太瞭解當皇帝的人了。
什麼事兒都可以商量,但商量的前提是必須滿足他們的條件,必須讓他們有利可圖。
今日皇帝又想在自己這個沒有多少日子好活的老太太身上圖謀什麼?
她帶著一絲警惕道:“皇帝,哀家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永泰帝溫聲道:“皇祖母身體硬朗,一定能長命百歲,切莫說如此洩氣的話。”
太皇太后輕輕合上眼睛,嘆道:“其實哀家也不過是瞎操心,恆哥兒是我的重孫不假,卻是皇帝的兒子,你自己個兒都不心疼我心疼個甚?哀家在這深宮裡過了快六十年了。
六十年吶……多麼漫長的歲月,看著你們父子兄弟一代一代出生長大,一代一代不死不休,哀家的心都麻木了,幾乎忘了什麼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