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邱伯那,你不肯說出姑娘給方華吃了東西,是不是怕連累了本官,害怕是姑娘拿了神醫幫本官配的毒藥才出的人命,所以不說?”
瓔珞輕輕點頭,道:“是。”
梁心銘再次道:“謝謝你。”
瓔珞有些靦腆道:“我不怕。只要大人去了,肯定能查明真相。要是我說錯了,被人誤會了才麻煩。”
梁心銘道:“你那麼相信本官?”
瓔珞眼睛發亮,道:“當然了。”
似乎這個問題不該問。
梁心銘笑了,道:“去吧。從今天起,不要再帶姑娘出去了。你們自己也要小心謹慎。”
瓔珞道:“是。奶奶也叮囑我們了。”
瓔珞走後,梁心銘剛要處理公務,忽然惠娘雙目紅腫從外急匆匆走進來,看見她驚慌道:“馨兒,馨兒,馨兒……”
梁心銘急忙起身離座,一個箭步跨到她面前,雙手接住她,連聲道:“惠娘,惠娘,惠娘……”一聲比一聲高,要壓過她“馨兒”的叫喚,一面將她扶到旁邊椅子上坐下,一面緊緊盯著她,暗示道:“你冷靜!有什麼事慢慢說。”
惠娘淚眼婆娑地看著梁心銘,哽咽道:“朝雲……差點沒了!我好擔心……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梁心銘擠在她身邊坐下,擁著她肩膀輕聲安慰了一陣,才輕笑道:“你覺得,我能就這麼算了?”
惠娘眨眨眼,擠出淚,看清楚了面前俊秀的“男子”,明明在笑,眼裡毫無笑意,一如當年設計防毒老虎和吳家大少爺一般,讓她感到分外信賴、莫名踏實。
可是一想到今天的事,朝雲幾乎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她又忍不住提起一顆心,擔心未來。她彷彿又回到多年前,娘沒了,未婚夫腿殘了,平凡幸福的日子忽然被打斷,烏雲蓋頂。現在,又要重蹈覆轍嗎?她無法想象,若是梁心銘和朝雲沒了,她還能不能活得下去。
梁心銘太瞭解李惠娘了!
當年李嬸去世,惠娘承受住了打擊,因為她還有父親李松原和夫君梁心銘;後來梁心銘去世,她再一次承受住了打擊,因為她還有老父和肚裡的孩子;再後來,父親去世,她只剩下朝雲,和馨兒相依為命……每一次,上天都對她留有餘地。朝雲就是她最後的希望,若是掐滅了這希望,她真是生無可戀了。
梁心銘不敢大意,百般安慰惠娘。
她的警惕已經刻在骨子裡了,這樣時刻也不忘自己為人夫的身份,一面撫摸惠娘後背,一面柔聲道:“夫人,朝雲不是沒事嗎?你有空在這哭,不如多教教朝雲人心險惡。雖然咱們的女兒讓那幾個丫頭教的快成精了,還有必要再強化教導。只有朝雲出息了,才什麼都不怕!還有你,也要學厲害起來。將來為夫可是要出將入相的,官場傾軋,你要面對的危險何止這些。你不該幫為夫嗎?”
惠娘被她激發了鬥志,柳眉倒豎,丹鳳眼圓睜,咬牙道:“你說怎麼辦,我去吩咐他們!”
梁心銘道:“我已經安排好啦夫人。”
惠娘幽怨地看著她,“那我做什麼?”
梁心銘忙道:“內宅不是你安排的嗎,我聽了覺得很好,就那樣。你再叮囑她們小心吃的水和米糧蔬菜……”
惠娘一邊聽一邊點頭,心神被轉移。
思思走進來,小聲叫“大人,奶奶”。
梁心銘吩咐道:“打水來給奶奶洗臉。”
思思道:“是。”忙轉身去了。
五天後,邱伯的妻弟帶著方華回來了,真正的方華。
據那兩人說,邱伯的妻弟將方華送到車馬行交給老魏,又付了車錢,囑咐他將方華帶回來。途中,馬車在六安府某鎮臨時停車,方華下車方便,被人打暈了,扔到鎮外的野林子裡。她身無分文又不認識路,費了許多天,也吃了許多苦,才輾轉找到回家的路,然後再跟邱伯的妻弟一塊過來。
而老魏說,方華靦腆,一直又用頭巾包著頭臉,在車上也低著頭,上車時他就沒太看清她的相貌,所以方華下車後再上車,他絲毫沒發現人已經換了。
梁心銘聽後做出安排:一面派卿陌沿途追查線索,一面命人暗中盯梢老魏,關注他與任何人接觸。
三月中,六安府唐知府奉上命來潛縣督查潛山湖水庫工程。他手下一名隨從名叫楊五,趁他和梁心銘接近的時機,突然出手刺殺梁心銘。被趙子儀當場斬殺。
事後查明,這人是最近託親戚關係才到唐知府身邊的。若梁心銘真被刺殺了,唐知府和那個親戚都要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