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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我父親聽了我的話,立即又笑了,笑著誇我姐像個男孩子,有出息。

“我父親性子挺好,從來就不打罵我們幾個,其實我哥很像我父親。我和我老姐更像我母親,可惜我們家搬到原子上沒多久,母親便病死了。到了原子上,我和老姐時常想著山裡的家,後來大了點就想回去看看,可是,那時候山裡被一幫土匪給佔了,就沒人再敢回去咯。

“46年春上,我哥早已結婚生了孩子,我老姐也出嫁了。有一天,那股土匪下山來搶劫,不幸叫我父親和姐夫給碰上了,他們正從鎮上賣了點山貨回來。那幫天殺的,把我父親他們給搶了,而且還不問青紅皂白就把他們給打死了。”

父親說到這兒,神情慘然,眼眶裡飽含著淚花,我轉過身子靠在他身上,用鬍子輕輕地蹭他的胖臉,父親也伸出舌頭溫柔地舔著我的鬍子。這樣相互慰藉、親暱了一陣子,老父親又在我的要求下繼續講他的故事:

“我姐聽說了這事,立即扛上一杆獵槍來我家,找我一起去給親人們報仇。我那年二十三,正是血氣方剛,立即扛上槍就要與姐姐一起進山。這可嚇壞了我哥嫂,他們死死地摟住我們,跪在地上求我們說,父親他們已經走了,他不能再讓我們有什麼閃失!我哥蔫了一輩子,就那次他特別狠,他拿著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說我們如果進山,他就抹脖子跟我父親一起去。我和我姐拗不過他,只好依了他忍下這口惡氣。

“沒過多久,我們那兒解放了,解放軍很快開進山裡來剿匪。我與我姐當下一塊兒參加了民兵,給咱們部隊帶路進了山——土匪的老巢就在我們家老屯子附近,那一帶我們特熟。在咱們這些當地人地幫助下,解放軍沒過多久便將土匪給剿滅了,不料卻讓土匪頭子給逃了。我和我姐還有一個部隊的班長,我們仨一路追下去,一直追到長白山口,將那個土匪頭子給打死了,然後才回的家。

“那個班長老家也是山東人,跟你一樣文質彬彬的,一樣特能吃苦,還真是看不出。他在老家也是個讀書人,覺悟好、水平高,我跟著他學了不少的新道理。經過那次剿匪戰鬥,我已經懂得這天底下還有許多像我這樣的窮苦人,需要我們去解放他們,所以,我回到家裡便報名參了軍。要不,我咋的老認為部隊最能鍛鍊人呢?

“然後,我這一路戰鬥下來,最後到了我們這兒了。

“也就是那次,我姐與那個班長產生了感情,解放後,他復員回山東老家,我姐就隨著他嫁回了山東。前年我回了趟山東,就是因為我姐夫去世。那時,我姐身體挺好的,她勸我回去跟她們一起過日子呢,沒想到才過了一年多,我姐也隨著姐夫走了。唉!我這輩子,老姐對我最親,我卻因為年紀大了,沒法子再趕回去給她送終。”

老父親渾濁的淚水汩汩流了出來,順著胖臉流到了腮邊,我急忙掏出紙巾給他擦了去。

父親搖了搖頭,帶著淚花說:“這老的老了,講起過去的事,我這心裡呀,還是難以平靜。”

我張開雙手輕輕地擁住老父親,讓他整張臉全部埋在我的胸前,老父親沒做聲靜靜地躺在我懷裡,盡情享受著我的愛意。這在我們之間似乎是第一次,以前,不管是高興還是痛苦,都是他老人家摟著我,讓我躺在他懷裡;我發現,隨著父親一年老一年,他似乎越來越依賴我,幾乎把我當成他全部的依靠。我摟著我親愛的父親,暗暗對自己說,父親幾乎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我一定要照顧好他老人家,不能讓他老人家受到一點委屈!

父親也許是累了,就那樣掛著淚花躺在我懷裡沉入了夢鄉。我費了好一凡勁才將他弄上床去,然後,坐到電腦前繼續寫完父親講的山裡的故事。

接下來的日子裡,除了繼續給父親寫回憶錄,我每天便是陪著父親出外散散心。

暗地裡,我開始偷偷觀察父親的行動,最終發現父親進出雜物間似乎頻繁了一點。我趁著父親去對面街坊家打牌的機會,進雜物間仔細搜查了一遍,終於在一個廢棄多年的老櫃子裡找出了父親的藥物——治療血管癌的藥物。那一刻,我的淚水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淚水滴在一個紙盒子上,滴答作響;這時刻,我忘記了自己的那幾張光碟也藏在雜物間,我甚至根本就沒想到要去看看它們還在不在。

同時,我給省第二人民醫院的餘副院長打了個電話,詢問父親的病情,因為父親的例行檢查歷年都是由省二院負責。餘副院長老家是我們H市人,他與父親關係很好,我自己以前在省城開會也見過他多次,大家關係還不錯。

餘副院長告訴我,父親前年回山東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