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焦躁,他有些短促地吸了口氣,道:“府主,蛇無頭不行,你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和我爭論這個問題!”
明遜淡淡一笑,道:“阿讓,該理
性點的是你。對方來勢如此兇猛,必定還有更毒辣的後招,我才具有限便算逃出去亦無法應對,如今唯一能救大廈於危傾的只有你。還是你已不願再為宗府效力,所以竟想來與我這老人爭搶偷懶的權利?”
墨讓素來口舌不輸人,此刻卻被他最後一句話逼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明遜轉頭對一直站在他身邊的衛隊長道:“談龍,你也去,叫大家拼點勁,讓墨羽堂的人先撤。”
墨讓忍無可忍地叫了一聲:“府主!”
明遜微微一笑,站起身看了看窗外,窗紙上映出火光沖天,幾點鮮血不知何時飛濺上去,漸漸地滲透進來,他望著那血漬,突然道:“你白日既叫明息離開,想是早已預料到會有今夜之變了?”
墨讓沒有否認:“我只是直覺……但即使我說出來,府主也是不會和他一道走的。”
明遜頜首:“英雄大會未完,我是不能走的。”他突又嘆了口氣,語聲裡卻帶著笑意,“你這個當哥哥的還是那麼護著弟弟,和當年一模一樣。”
墨讓第二次叫:“府主!”
明遜沒有回頭,只緩緩地道:“我說過,你和希翰,我都信。”他突又笑了一笑,語調輕鬆地道,“更何況,一個壯烈戰死的府主,聽上去不比碌碌無為衰老而死好聽許多嗎?”
明瞭他並非玩笑之後,墨讓不禁動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顫聲道:“府主……”
話音未落,他突然出手一把扣住明遜脈門,隨後閃電般點了他數處大穴!明遜身子一晃,軟倒在他臂彎。
“壯烈戰死的府主?”無視於他一臉的錯愕,青年將他隨手一推,不知何時已閃進屋內的孫晉伸臂將他接過。
“開什麼玩笑,在我還沒去閻羅殿報到之前,府主你還是別做這樣的美夢了!”他一腳踢開房門,頭也不回地對孫晉道,“走吧!”
微州分舵下的這段地道墨讓並沒有走過,各地分舵事宜歸外三堂管轄,即使這條秘道的資訊收在內三堂的情報之內,但真正走起來才知道說明是一回事,實際情況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條秘道似乎是明進還在的時候修築的,空氣中滿是土腥氣,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四面的土層有些滲水,墨讓彎著腰前行的時候想起宗府自己房間下明息挖出來的那條地道,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笑意。
明明看上去那麼聰明怎麼老幹些蠢事呢。他想起明息花了一年時間終於挖到自己床下卻在從地底爬出來的時候被自己抓個正著,少年滿心歡喜立刻化作連聲慘叫,原本想再多揍他幾下的自己看他那真正字面上的灰頭土臉突然忍不住笑,伸出去的手最終變成一個溫柔的擁抱。
明明之前才哭的臉都花了,但被自己一抱,那個少年便立刻八爪魚般纏上來,整個人往自己身上扭股糖似地蹭,軟綿綿地叫:“大哥~~”
向來自詡的鐵石心腸便軟的有如豆腐渣。
“大哥,你就是偏心他!”小時候二弟老是這麼抱怨,抱怨到後來也就習慣了。
可真是……
他沒再繼續想下去,因為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已走到了地道盡頭,而在盡頭等待他們的,是並不陌生的面孔。
☆、九
明息臨走之時特意提到了鍾堅銳的事,但墨讓怎麼也沒想到與鍾堅銳的相見會來的這麼快這麼不合時宜,昔日那個靦腆老實總是溫柔待人的少年消失不再,相同的面孔,卻是全然不同的眼神氣質,雖仍保留著從前那般筆直看人的習慣,但此刻投過來的目光卻不再帶著善意的溫暖而是寒冰般的冰冷。
墨讓在心裡皺了一下眉,然而他既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開口說話,雙方距離拉近,交鋒便在這濃如夜色的沉默中展開。
當日在船上的時候墨讓也曾試探過鍾堅銳的身手,但此番交手這個少年的武功卻明顯比之前厲害了數倍,並非功力的增長,而是拋棄了溫厚心腸之後,噬魂功的狠辣淋漓盡致地發揮了出來!
即使已經盡力避開與他掌風相接,但墨讓仍能感覺到一招交過後手腕到手肘數處有如被尖刀貼著骨頭刮過般的劇痛,心中暗道怪不得當年正道中人對魔教的噬魂功那般忌憚,這種內勁當真難纏!便算功力比他高深數倍之人對上這詭異暗勁只怕也一時難以應對。
只是在很多時候,功力深淺和實戰對敵根本就是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