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生低眉一笑:“我見你的汗巾子已然舊了,所以想給你重做一條。”針下的絹布上已經顯出一朵寒梅的輪廓。
胤禛將她鬢邊的發縷別到耳後,眸中溢位明亮柔和的光華:“舊了不也是你做的嗎?還能用就行了,何苦這會兒又勞心費力的。你身子弱,做針線久了會頭暈的。”
寤生順勢倚在他的肩頭,輕輕笑道:“我還記得你從前埋怨過我沒有給你做過針線呢,這會兒怎麼知道體貼人了?”
胤禛唇角輕揚,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的發:“我哪有為這個真埋怨過你,不過隨口說了兩句,你到現在還記得?”
“我當然記得,”寤生不懷好意地笑著,“有的人曾經對我說過的那些渾話,我可一輩子都記得。”
胤禛心絃輕顫,握住她肩頭的手緊了緊,低聲揶揄道:“你怎麼不念著點我的好呢?”
“你有什麼好呢?我可不知道,要不說來聽聽?”寤生側過頭笑看他。
“小壞蛋……”胤禛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低頭在她光潔如玉的前額印上一吻,“寤生啊,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小名叫慕蘭,能告訴我這名字是怎麼來的麼?”
“唔?”寤生愣了愣,反應過來,“是我爹給我取的。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沒什麼。回府裡了一趟,看見書房牆上掛著你當年送我的字幅,上面有你的小名,所以就想問問。”胤禛微微勾唇,凝視她片刻,低頭攫住了她的雙唇,狠狠地吻了一回,“蘭……”
寤生頭一次聽到他這樣稱呼自己,身體不自覺地一顫,忽然覺得有些激動,眸中閃爍著盈盈光彩:“胤禛……”
他將她手中的東西放到一旁,雙臂環抱住她,認真地親吻她的唇,直到她已經被吻得七葷八素嬌喘連連的時候,才在她耳畔輕聲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來歷麼?”
寤生悚然一驚,腦中更是“嗡”地一聲巨響,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面色刷白:“你說什麼?”他怎麼會知道的?!
胤禛依然摟著她,薄唇在她的頸項有一下沒一下地吻著:“我不會嫌棄,不會討厭,更不會害怕。不管你是誰,從哪裡來,你都是我的寤生,或者慕蘭,名字並不能代表什麼。所以,告訴我真相好嗎?唔,那天夜裡你說的話,我可都聽見了。”
“我……”她快要沉溺在他的溫柔裡了,遲疑許久最終咬咬牙橫下心來,“我是慕蘭,從很遠的時空來到清朝,為什麼會來這裡我也不知道,我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成了寤生……”寤生慢慢講述,說了自己前世的死因,概述了前世的情形,當然也保留了很多內容——比如自己來自於未來。
“……就是這樣,我漸漸在皇宮裡安定下來了。”她緊張地看著他,“你真的不覺得討厭或者害怕嗎?”
胤禛的表情相當平靜,甚至還帶了微微的笑意:“雖然很少見過,但也並不是什麼令人難以接受的事。你這樣叫做靈魂的半路轉世,就像西藏那邊有班禪活佛轉世,是同一個道理。”
“真的嗎?”寤生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你不會讓薩滿法師來做法驅逐我這個來自異世的靈魂嗎?你不會讓人把我丟出去浸豬籠嗎?”
胤禛哭笑不得:“怎麼會?難道你總不跟我說這事兒就是怕這個?”
“嗚……”寤生紅著眼圈摟住了他的頸,在他的頸側蹭了蹭,“對不起……現在才告訴你……”而且仍然被她隱瞞了一部分。
“蘭,你是我的。有我在,就不用怕。”
寤生在心中嗚咽一聲,緊緊抱住他,整顆心彷彿都被幸福裝滿,暖暖的膨脹著。
……
這個夏季寤生過得很是輕鬆愜意,總覺得算是了了自己一樁心事。雖然沒有將實情完全告訴他,但他並不在意不是麼?
轉眼就是中秋。八月十五這日寤生像去年一樣大清早就帶著孩子們回了雍親王府。儘管心裡不以為意,但團圓日的家宴是不能隨便缺席的。
下午胤禛從宮裡回來,一家人便圍坐在長桌旁用膳。其實雍王府裡的家眷成員並不算多,三個兒子,女兒也只剩了婉媞,然後就是福晉、側福晉和幾個格格。胤禛少有柔和的目光掃視了一下,拿起筷子道:“吃飯吧。”
眾人這才開動。丫鬟們或者斟酒、或者上菜,都極有規矩,來往穿梭有條不紊;身後侍立的大丫頭們也都屏聲斂氣,專心伺候各自主子,不敢大意。
寤生坐在那拉氏下手,另一邊坐著年氏。懷裡的婉媞很乖,一口一口吃掉寤生喂的魚粥。那拉氏微微一笑:“小媞真是個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