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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一時,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嘛!”王玉傑早就不耐煩了:爹也真是的,這麼個麻臉窮酸,一望便知是從不知名的窮山僻壤跑城裡來投親靠友、告幫度日的鄉巴佬,爹卻偏有那麼多的廢話陪他聊。

王無涯一怔,不禁發火,厲斥兒子不懂禮數,怠慢了客人。尹延年卻笑道:“王老前輩,貴公子說得對,要相聚,機會總是會有的,在下這就告辭了。”對眾人作了個羅圈揖,隨後一轉身,瀟瀟灑灑地走了。“哎!尹公子!”晏荷影欲待挽留,又不知該如何措辭,猶豫間,已被眾人簇擁著進了門。

一眾人穿花拂柳地到了內堂。王夫人已得到稟報,喜滋滋地迎下階來,呼道:“哎喲,荷官囡,姆媽的心肝,何時到的金陵?喲!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咦?你這腳怎麼了?哎呀!乖囡的氣色不大對頭呀?”晏荷影數日來飽受驚嚇磨難,此時他鄉遇親人,痛哭流涕地喊道:“姆媽!”一頭撲進王夫人懷裡。

王夫人摟住她,安慰道:“乖囡,遇到什麼傷心事了?只管講給姆媽聽,是哪個膽大包天沒王法的,敢給姆媽的寶貝心肝閒氣來受?你只管給姆媽說,看姆媽不收拾他!”原來王無涯江湖人稱“正氣君子”,為人端方俠義,與晏天良是三十多年的摯交,兩家人早好得做了一家人,晏荷影自幼便認王夫人做了姆媽。

她直哭得氣促聲咽,這才漸漸止住了涕淚。說也奇怪,經這一場大哭,精神、心境都好多了。侍立在側的丫環遞上早已備好的熱手巾,王夫人為她揩淨涕淚,哄道:“乖囡,姆媽先帶你去洗一洗、換身衣裳,然後歇上一覺。你既到了姆媽這裡,就是你自個兒的家,不須拘禮。”

在雲錦鑲花紫檀嵌牙床上醒來,已是黃昏時分,她怔怔地對著床帳頂上的萬福千壽瑞花雲紋織花流蘇發呆。要不是右腳背仍陣陣脹痛,她直要疑心,這幾天來的經歷是一場噩夢。正發怔間,丫環輕聲來請:“小姐,夫人、老爺請小姐到西廂房用飯。”

由四名丫環服侍著換上衣裙,在腦後鬆鬆地挽了個朝雲近香髻,用一支鑲玉纏枝雙牡丹金步搖簪住。隨即扶著一名小丫環的肩,她拖曳著長幅淡藕色四瓣散朵花紋裙裾,款款進了西廂房。

王玉傑一見她,眼都直了,急急迎了上來:“小荷妹妹,才幾個月不見,你是越來越美了。”

晏荷影聽得沒反應,類似的話,自十三歲後,她已不知聽過幾千幾萬遍了。套用一句尹延年的譏誚,真正是聽得“耳朵都磨出繭子來了”!一想起他,心不禁一動,忽然湧起一種沒來由的牽掛:他現在還在金陵嗎?唉!他不是早就說過,他要去揚州辦差,嗯,想來,現在他已乘上去揚州的船了吧?隨即又想起了他的那些當時頗覺刺耳,但現在再回想起來卻倍覺詼諧雋妙的談吐……

“小荷妹妹,你,你笑得……實在是太好看了。”她一怔,抬頭,見王玉傑盯著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呆樣。

晏荷影一愣,笑,我在笑嗎?一摸臉頰,可不是,真是在笑!且不知為何,面上還微微發燒。王無涯咳嗽一聲,道:“傑兒,快扶荷官坐下,你不曉得她腳上有傷嗎?”王玉傑仍迷迷糊糊地說道:“是,是。”一邊來攙她,兩隻眼睛仍釘子般盯著她的臉。

待她坐定,王無涯關切地問:“荷官,到底怎麼回事?你怎會一個人來金陵了?”晏荷影眼眶又溼了:“王伯伯、姆媽,玉傑哥哥,都是我不好,才惹出這許多禍來……”於是將自己如何離家出走、如何救了白雲天,又如何見到了一夥行蹤詭異、心狠手辣的黑衣人等等,及後來自己如何得尹延年相救,之後又輾轉來金陵求醫的經歷細述了一遍。沉默良久,王無涯方道:“這樣說來,那‘物事’現在是荷官你拿著了?”

“嗯。”晏荷影掏出油紙包,遞給他,“爺爺臨終前再三囑咐我,一定要在下月十六之前把它送到富春江,可我這腳……”

王無涯仔細端詳了一下油紙包,還給她:“荷官,老天保佑你,讓你到了伯伯這裡。別擔心,南海和富春江在一地,相距不過兩三里路,離金陵也只有二百多里。伯伯明天一早就送你去,拔毒、送物事,包你要辦的事兩不耽擱。”

晏荷影喜出望外地道:“真的?王伯伯?”王玉傑笑了:“小荷妹妹,我爹是正氣君子,他老人家說的話,什麼時候沒作過數?”見她要謝,王無涯擺手道:“荷官,就憑伯伯跟你爹的交情,那些客氣話不說也罷。想當年,伯伯身陷白風嶺那些仇家的陷阱中時,不是你爹拼死來救,嘿嘿,伯伯的這把骨頭早就爛光了,哪還有今天這偌大的一份家業?你要還當我是你的伯伯,傑兒是你的哥哥,就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