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分廠的廠長,表面上看是可以決定工人的工資多少,但是每個分廠工資、獎金總額可是固定的,馬玉要想給這些生產主力的裝配鉗工多發一些工資,勢必就會讓他車間裡面其他的人少一些收入。
這個廠裡面,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很多人,都是那些跟東北一機廠裡面有著各種利益關係的領導安排進來的親人。沒有強橫的背景,極大的魄力,根本就伺候不起那些大爺們。
廠裡面人員臃腫,這個在數年前就已經顯現出來了。機械部很早之前就提出,必須要精簡機構,才能解決各大機床廠虧損的現狀,發改委、國資委同樣也是這個意見。從八十年代開始就提出,要對各大國營工廠進行改革,到了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改革唯一的成效。就是各大工廠的人員越改越多。
國營工廠這些情況比起政府部門的臃腫機構來說,更為嚴重。
不過這些國營大廠裡面,改革,永遠都是一件困難無比的事情。如果處理的不好,讓工人鬧出亂子來,不是誰能夠兜得了的,現在雖然沒有了破壞社會主義建設這條罪名,但是卻多了破壞社會穩定的罪名。這個罪名,是任何一個想要在體制內有所發展的人所承受不了的。
“馬玉,你看這樣行不行。每個月我多給你們分廠批幾千塊錢,你用獎金的形勢,私下發給那些工人?”想了一會兒,蘇光祥知道,這次要是不出點血,那些工人還真的有可能留不住。不說九一重工開出那樣高的條件,單單是東南沿海那邊各種熟練技術工人,工資也比國營工廠高的多。
要是這些工人的事情處理得不好,那些人還真的留不住。
要是那些手中技術不是很好。經驗不是很豐富的工人要走,蘇光祥絕對拍手歡送。那些人會走麼?答案是否定的。他們已經成了蛀蟲,毒瘤。
“領導,你覺得合適?我一個分廠。兩千多人,你就多給我撥幾千塊?一個人多發兩塊錢的工資?還有,對於那些工人來說,錢不是他們最迫切的。這些人。都是六七十年代進的廠,大多數家中都超過三個孩子,現在他們的孩子都成年了。你覺得,一家老小數口人,擠在一個十多二十平米的房子裡面合適嗎?方便嗎?”馬玉今天反正已經得罪了這個一向都不怎麼待見他的總經理,他也明白,這會兒要不是指望他安撫那些工人,自己這個分廠廠長,絕對會再一次被擼掉。
說完之後,馬玉也難道再呆在這裡面,這些事情,讓上面的這些傢伙去頭痛吧。分廠搞的好,是上級領導有方,分廠搞的不好,是他這個分廠廠長能力不行。對於廠裡面這些工人積壓了數年情緒,馬玉無能為力。
“好,很好,馬玉,這筆賬我給你記著,早晚有一天,我會跟你好好算!”見到馬玉絲毫不給自己面子,蘇光祥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已經把馬玉拉入了黑名單。要是再抓到馬玉的把柄,可就不是把他的分廠廠長給擼下去那麼簡單了。
“小孫,你給各個部門的頭兒以及下面各個生產分廠的廠長都通知一番,咱們在下午一點鐘的時候開個會。九一重工這家剛剛成立的小廠居然向我們挑釁,咱們要是不應戰,人家還以為我們怕了他們!”在辦公室裡面一直思考到快要中午下班的時候,蘇光祥才對著自己的秘書吩咐通知開會。
仔細想一下,單單給那些鬧事的工人加工資,不過是權宜之計。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是讓其他工人知道了,會鬧更大的事情。工廠改革迫在眉睫,如果在這個時候鬧出了大風波起來,他蘇光祥可就交代不了了。那樣,他就不要只能能夠進入到國資委或者發改委去了。
東北一機發生的事情,雲非並不知道。在這個沒有度孃的時代,訊息的傳播,雖然有時候很快,但是大多數的時間卻很慢。尤其是國家不願意讓民眾知道的一些事情,除了經歷過事情的人口口相傳,很難傳播出來。
在九十年代的中國,從報紙上面,很難看到報道工人罷工,鬧事的新聞。國內的媒體都是一個調調,就如同新聞聯播那樣,前面都說某某領導到哪裡視察工作了,哪裡哪裡在國家政策下經濟建設取得了多大的成就,然後就說國外的人民過的多麼悲慘,再最後告訴大家,國內的人民生活是多麼的幸福。
雲非現在頭痛了。
以前,一直為缺少技術工人的他有一天會因為前來應聘的技術工人太多而頭痛。最開始,他並沒有給那些四處勾引人的銷售人員以及人事部一個明確的數字,說這次招收多少人。雖然知道自己公司裡面開出的工資足夠高,福利絕對好,他也沒有多少信心能夠招到足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