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睡的快感。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就會披上衣服坐到電腦前,在浩瀚的網路中像個幽靈一樣遊蕩,等待著睡意的再一次降臨,但睡意降臨的時候多半都是早晨,第一縷陽光射進窗戶的時候。所以我又會在早晨天亮的時候再次鑽進被窩,一直睡到天昏地暗,人事不醒。
我的這個怪癖讓我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外出工作,所以我選擇了做一名自由撰稿人,每天呆在電腦前寫一些無聊的,賺取眼淚的文章。所幸,我的文章還算寫得不錯,為我帶來了足夠生存所需要的金錢。
(2)
在這個夜裡,我又一次在凌晨三點醒來,我低低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伸手開燈。
我的床邊是一盞落地的射燈,漆黑的,很細很長的燈杆,在頂端有兩個方向相反的燈座。通常我都只開一個燈,已經足夠了。燈罩是碗型的,可以把燈光全都聚集在一個方向,不過我卻喜歡把燈罩向天花板扭去,讓燈光投射在充滿水漬,隱隱發黑的天花板上。
我剛醒過來的時候,就喜歡平躺在床上,眼睛圓睜,死死地看著天花板上那些投射的光暈。泛著昏黃的光暈總是讓我這該死的大腦充滿清醒,沒有絲毫睡意。
不過在這個夜裡,當我睜開眼開了燈後,我盯著天花板,卻發現射燈的光暈中,似乎有什麼模糊的影象在緩慢遊移晃動著。這一定是個很薄的東西,因為光暈中的影子很淺很淺,如果不注意看,幾乎就不能察覺。這是什麼東西?我好奇地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仔細地注意著天花板上那移動著的影子。
這一定是一個會飛的東西,因為,光暈中有翼狀的影子在撲閃,而且周圍還傳來一點點細小的嗡嗡聲。
是什麼蟲嗎?蟲子總喜歡往有光線的地方飛奔,即使是死亡也不能阻擋它們對光明的嚮往。我幾乎從那薄薄的影子猜想出,那一定是某種蠕動著的昆蟲的翅膀。半透明的翅膀下,也許還有毛茸茸的蟲腿正在努力掙扎著。它的頭一定長得奇形怪狀,是三角形的嗎?是圓的嗎?上面會不會長出一張人臉?
我為自己習慣的想法感到暗自好笑,一定是恐怖小說看得太多了吧?不過我對燈罩裡的昆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我從被窩裡探出身體,將手伸向了燈座,然後輕輕一扭,燈罩將被我拉了下來。
就在這一刻,我的眼前突然一花,幾個微小的黑影子在我的面前撲閃著翅膀向我衝來。當我還沒有分辨出到底是什麼東西時,已經有幾隻粘滑的昆蟲落到了我的臉上,一股淡淡的騷腥味向我湧來。我下意識地連忙閉上了眼睛。
我的半張臉已經麻痺了,我幾乎可以感覺到這昆蟲有力的腿上長滿了細小的帶著倒鉤的絨毛。還有纖細的觸角,正在左右顫動,滑滑地掠過我的面龐,我甚至可以感受到觸角帶起的弱小氣流,氣流裡帶著稍許的羶味,就像羊的尿液一般。
一股噁心的感覺在我的胃裡翻湧,我伸出手在面前一抹,幾隻昆蟲掙扎著出現在我的掌心之中。
我看著手中的昆蟲,噁心的感覺更熾盛了,因為我已經看到了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昆蟲。
這是幾隻肥大的,正搖晃著觸鬚的蟑螂!
我的手一翻,將這幾隻蟑螂掠到了地上,然後猛地站起身來,赤裸著一雙腳,狠狠地踩!眼看著這蟑螂變成了一攤黃褐色的肉泥,我的喉頭開始湧動了起來。
我結束了嘔吐,終於步履蹣跚地從洗手間走了出來。我不想再躺回床上,剛才那幾只蟑螂讓我全無睡意。
(3)
我全身癱軟地坐在了電腦前,開啟了顯示器。
我想找個人說說話,我顯然被剛才的蟑螂嚇到了,不敢再躺回到床上去。
凌晨三點,我寂寞地在網路上游蕩,我開啟了一個又一個聊天室,卻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深夜的聊天室,是一個尋找慾望發洩荷爾蒙的骯髒地帶,我對此沒有半點興趣。看著或大或小的漢字一排排向上移動,我感覺到的,只有更深的孤寂。
我是一個孤僻的人,孤僻到了別人不敢想象。我可以幾個月都不出家門,只在屋字面對閃爍的電腦螢幕。要吃東西的時候只需要給樓下的小飯館打個電話,我每個月在飯館裡放了四百塊錢,隨便他們為我準備什麼可以吃的東西。如果一定要開啟防盜門,那我也只是取盒飯、拿信件或是倒掉垃圾。
我住在一套既陰冷,又潮溼的破舊公寓裡,樓上樓下住的什麼人,我從來都不知道,也不願意去知道。當初看中這裡的原因,就是因為這裡安靜,離馬路遠。我不希望被別人打擾,我更願意生活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