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廚房有南邊送來的新鮮銀魚,周寶珍一早吩咐廚房拿油炸了給老王爺下酒,再有太妃愛吃銀魚羹,還有適合小孩是吃的銀魚蒸蛋,趕在晚飯前做了讓月桂給父母那裡送去。
“奴婢去的時候老王爺和世子剛從外頭回來,王爺說那魚炸的鹹淡正好,太妃也說那羹鮮的很,小世子今日同老王爺上街想是餓了,就著蛋羹倒是吃了一碗飯。”
月桂一一將話答了,想了想又抿嘴笑到“小世子還有東西讓帶給王妃您呢。”說著她轉身從身後的丫頭手中接過盒子,放到了王妃身前的小几上,開啟裡頭卻是幾樣點心。
難為朝哥小小年紀出門便知道想著給她帶東西,周寶珍興致勃勃的朝盒子裡看去,就見裡頭佛手酥、金錠糕、金絲壽桃、喜上梢頭、富貴蘭花、桂花黃糕、稻香茸雞、祥雲如意,都是常見的京味點心,伸手自盒中捏起一塊嚐了,用料和做工自不如家中的精緻講究,可模樣卻當得上趣致可愛。
周寶珍細細將手中的甜心吃了,餡料對她來說有些太甜了,可她心裡是歡喜的,因對月桂吩咐到“收起來,等王爺回來讓他也嚐嚐。”
蘭萱上來利落的將點心收了,順便對周寶珍問到“王妃,這會子可要擺飯?”
也不怪這丫頭這樣問,年後蕭紹回來吃飯的日子不多,像今日都是掌燈時分了,雖說沒讓人送信說不回來,可看著時辰也不像是會回來吃飯的樣子。
這麼想著周寶珍便覺得沒什麼胃口,方才收到兒子禮物的喜悅也沖淡不少,表哥整日忙外頭的事情,朝哥要陪祖父母,倒把她弄成個孤家寡人。
“方才吃了點心,這會子倒還不餓呢,再等一時再擺飯吧”她心裡其實還是希望表哥能回來陪她吃飯的,低頭看看還差一點就能收尾的衣服,周寶珍如是吩咐到“倒是你們,趁著這會兒沒事先輪流吃飯去吧。”
王妃對下人向來寬厚,舉凡能進這院子的丫頭哪怕是個不入流的粗使丫頭那日子也是過的好,見主子這樣說大家倒也不推遲,月桂讓蘭萱先帶了人下去吃飯,她自己則和蓮生幾個陪了王妃做針線。
縫完最後一針,寶珍拿剪子將線剪了,就聽得外頭一聲“王爺回來了”她面上一喜,忙起身讓人理了理衣裳朝門外迎去。
隔著院子蕭紹便見妻子笑盈盈立在廊上,頭上的燈籠灑下一片橙紅色的光,暖暖的攏在她身上,她就那樣靜靜站著整個人顯得舒緩又安寧。一陣晚風吹來,帶著不知名的花香,蕭紹緩緩撥出一口氣,原本緊繃的臉色似乎也有所緩和。放慢了步伐緩緩從院中走過,西北軍報韃靼似有異動,四皇子回京宜陽大長公主最近在京中很是活躍,有朝臣提出希望皇帝早日大婚並舉行選秀,直隸地區自三月以來連降大雨恐有水患,每日裡批不完的奏摺會不完的人,朝會上同人勾心鬥角,雖然他自來知道自己要什麼,也從不怕與人爭鬥,可如今名不正言不順,許多事情缺了名目做起來到底費事,他也常常覺得疲憊。
“表哥”周寶珍從階上迎了下來,腳步略急及至到了他身前,她抬頭眉眼含笑,嗓音嬌軟帶著些純然的驕傲和歡喜“表哥,兒子出門都知道給咱們帶禮物了——”
蕭紹伸手將人攬入懷中,入手腰肢柔軟曼妙全然不像生過孩子的婦人,懷中的珍姐兒眉目宛然,目光清澈水潤,他笑了起來低頭在她唇上親了親。
夫妻兩個相攜往房裡走,待知道周寶珍一直等著他還未吃晚飯,蕭紹少不得心裡又是歡喜又是心疼,嘴裡教訓到“三餐定時方是養生之法,你身子弱更該善加保養才是,以後萬不可這樣了。”
周寶珍聞言皺了皺眉,衝他嬌嗔著抱怨到“一個人吃飯又有什麼趣兒?”
這話說的蕭紹歉疚起來,他近來沒有時間陪珍姐兒,因著如今父親在家,多半都和母親一道用飯,倒讓珍姐兒也不好跟母親那裡吃飯了,至於兒子那更是父母的心肝寶貝輕易是不會讓孫子離了跟前的,這樣一來倒讓珍姐兒落單了。
晚飯很快擺上來,夫妻兩個對坐了吃飯,蕭紹說起有朝臣建議讓皇帝大婚的話,周寶珍聽了不免覺得荒唐,抬頭詫異說到“這怎麼行,都還是孩子呢?”
說是這樣說,可皇室的事歷來不能以常理度之,所謂大婚也是象徵意義大於實際作用,成了親就是大人了,更能安撫朝臣和百姓的心,再則這樣的事也不是沒有先例的,沒有最荒唐只有更荒唐,想當年漢惠帝娶自個的外甥女時,小皇后也不過十一歲而已。
蕭紹安撫的看了她一眼,將一筷子炒時蔬放到她面前的碟子裡。周寶珍低頭用筷子撥弄碟子裡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