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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詫異。

“什麼?”兕任皺眉。

兕驪唇色發白,卻將頭昂著,目光不定地望著他們二人:“睢罌今日出逃,我已下令不留活口。”

秋風在荒原中蕭瑟刮過。

洹水邊上,武士們手中執燭,正將野地裡橫七豎八的屍首一一檢視。

“商旅中七人,三人中矢,四人為利刃所傷。”少雀臉色不定,對躍說。

躍立在火光中,緊繃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不遠處,一具屍體朝下倒著,身旁的草叢凌亂。

躍走過去檢視,只見一支箭從後面貫穿了那人的喉嚨,血汙染滿了地面。他的手上,還握著一把刃口帶血的刀;兩步開外之處,另一把銅刀落在草叢裡,上面染著更多的血。

躍仔細看了看草叢,將銅刀拾起來。

少雀瞥見那銅刀,心中一沉。雀氏世輩出武將,家中有鍛造兵刃的作坊。那刀刃和刀柄的形狀獨特,正是雀氏獨有。

“姱說她送了一把銅刀給睢罌防身。”少雀臉上有些愧色,低聲道。

躍沒說話,轉過頭去其他屍首上。

“俱是一刀斃命,”一名檢視刀痕的武士向躍稟報道,“三人刀口深長且齊整,看得出是上好的利刃所為;唯一位有異,似為另一利器所傷。”

躍順著武士所指,來到一具大漢的屍體旁。他將雀氏銅刀與大漢脖子上的刀口比對,無論深度或寬度,皆與雀氏銅刀相符。

“她被制,反手刺入。”躍低聲道,站起身來,看看少雀,“這些人要殺她。”

少雀愕然,臉色一變,急道:“躍,姱是睢罌族妹,必不會害她!”

躍沒有說話,眉頭緊擰。

“王子!”這時,一名武士向他喊道,“有活口!”

躍心中一緊,忙大步奔去。

火光下,只見一人躺在地上,一支箭深深釘入他的左胸,臉上已經沒有血色。

“睢罌在何處?”躍蹲下盯著他,迫不及待地喝問道。

那人氣若游絲,臉上滿是恐懼:“她……被帶走了……”

躍雙目凌厲:“何人?”

那人喘著氣:“不知……”

“為何要殺她?”少雀急忙再問。

“頭領……收,收了別人的……貝……”

聽得這話,少雀暗自鬆了口氣,再看向躍,心卻再度懸起。

他的神色冷得令人望之生寒,那模樣,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何人將她帶走?”躍開口,聲音平靜得猶如暴風雨前的凝滯。

那人卻不答話,只睜大了眼睛,氣息越來越喘,口中喃喃。

躍聽了好一會,才辨出他在說:“白刃……白刃……”

他吃驚,再想問下去,那人已經沒了聲音。

旁邊的武士伸手摸向那人的脖子,抬頭道:“死了。”

秋風凜凜,愈顯得曠野寂靜。

躍看著那灰敗的屍首,火光交錯,面容猶如天色般黑沉。

“躍!”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呼喊。

他望去,卻見兕任跳下馬車,朝他奔來。

“躍!”兕任跑到他面前,眼睛向周圍一掃,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閃過一絲不定。

躍雙眸如墨。

“躍,”兕任定了定氣,看著他:“我聽說你出來追睢罌,不知……”

他話未說完,突然拳風掃過。兕任猝不及防,被躍擊倒在地,口中一陣鹹腥。他疼得咧嘴,還沒緩過來,躍扯著他的衣領一把拽起。

眼前,躍雙目通紅,殺氣凜冽如同凶神,粗啞的嗓音如大石擂下:“她若有個閃失,兕方和廟宮,我一個也不放過!”

深秋的夜裡,寒氣已經很重。

篝火在空曠的野地裡燒起來,遠行旅人縮在各自的氈毯裡,就著篝火的熱氣湊合過夜。

許是沒吃飽,中年人覺得怎麼睡也睡不著。氈子貼著地,骨頭硌得發疼。他想起國中的家宅和婦人軟榻,不禁想念萬分。

他嘆口氣,索性起身,打算吃兩口糗糧,把全身烘暖了再來入睡。

出乎意料,睡不著的似乎並非他一人。篝火旁,一名輪值的武士站立著,還有一名男子坐在氈子上,看著熊熊的火苗,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中年人走過去,向男子一禮,想說主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國君。”

男子轉過頭來,清俊的臉上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