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前去。天下拾起玉色晶潤的酒壺,斟滿了一杯清酒,色要更淡些。
天下將青樽置在柳如繪手上,神色悠然,“這是東方家新制清釀,名為花雕,泡了些許藥材,入口不烈,卻極為穿腸,養氣頤神,著實妙不可言。東方天就用此薄酒一杯,謝了太子昨日的搭救之恩。”
柳如繪有些惶然,視線從雁翎移到天下的身上,綻開一貫的微笑,舉樽之勢,倒是有一番浩然正氣。
“昨日之勢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如繪先乾為敬。”
天慈差點吐血,不知天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被她唬住的全都是傻子!還好自己還清醒著,女兒紅不就是花雕嗎?天下為何故意換了柳如繪手上的酒盞?
“李大人,”天下向他舉杯,看著滿頭冒汗的南國大臣,不知他是心虛,還是這天真的熱的厲害,“這杯酒,我就代西國太子喝了,沒什麼意見吧?”
“自然自然。”李大人慌忙哈腰,悻悻的退回去了。
敬酒過後,天下重新回到位置上,不過一炷香,酒宴就散了。
天下不清楚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回去的時候,已是被雁翎攙著,途經一池,天下停駐腳步,看著滿池的放蓮,神思卻不在。
“雁翎,那日,你拿著畫的時候,想對我說什麼?”
雁翎有口難言,雙臂動了動,最終還是停下手勢,神情殘敗。
“雁翎,還記得當日我見到你說過的話麼?”
雁翎【炫】恍【書】然【網】,一雙盛著清澈的水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天下的側身看。
“雁翎,雁翎,倒別有一番凌波飛燕之姿呢……”
當日,她的確如是說。
“真亦假時假亦真,無為有處有還無……”天下默嘆,“罷了罷了,走的,始終是要走的,強留也留不住。你去找柳如繪吧。”
雁翎搖首,一雙眸子似要滴出水來,神情慌亂,弱柳扶風的身子,也隨之顫抖。
“去吧,我自身難保,你就當是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
聞聲,雁翎掩唇啜泣,漸漸後退,始終是走了。
天下長嘆一身,轉身面對迴廊,挑眼紅柱輕紗,“娘娘,好生興致。”
凌燕從柱後走出來,扯起嘴角,甚是嘲諷,“東方姑娘似乎忘記了當日的承諾,你說過不會插手凌燕的事!”
看她惱羞的模樣,天下覺得好笑,“這時候了,娘娘還要故作做嗎?凌燕不是才走嗎?”
壓抑著怒氣,假凌燕勉強維持著虛偽的笑,面部稍扭曲,可惜了那張如花似玉的俏顏。
“敢問東方姑娘是如何看出來的?雁翎告訴你的?”
“雁翎有口不能言,她自然不會忍心給我招惹事端。我在東國的時候,稍稍研究過四國的字風。西國女子筆跡圓潤柔和,看似風揚垂柳,初見時,娘娘不是讓我為你測一字麼。不巧,我有一個朋友喜歡收集四國名人的墨寶,其中不乏真凌燕的書寫。”
天下說的那人,便是楚辭,千夜曾經的伴讀公子。東國時,楚辭被千夜派到天下身邊做臥底。花船巡遊,楚辭也一同去了。
“娘娘的字跡中柔中帶剛,剛中自由一分遒勁。向來娘娘是北國人吧。”
怪不得衛修千方百計從中阻撓。也許他要阻止的不是南國和西國的和親,而是阻止柳如繪和假凌燕的見面。
“聰明。”假凌燕冷笑,“可惜你聰明的腦袋不為我北王所用,如此叛逆,不知皇兄為何要為你付出千般!?你次次壞我好事,皇兄還是要我留你一命,你不知感激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在宴上破我計劃!?”
“那如繪公子天姿國色,你當真忍心要了他的命?不妥不妥。”天下襬著手,一臉心疼之色。“那人著實站在我面前了,既知道你要對他不利,我當然不捨得袖手旁觀。”
“油嘴滑舌!”冒牌凌燕,衛風,也是衛修的同胞皇妹,平生最見不得旁人色迷迷的模樣,而且這人還色的這麼猖狂!
“不油不滑,何以立足天下?”天下甩著扇子,身姿儒雅飄然。
“這倒是,宴上人都說東方天和西國太子眉來眼去,誰知道你們暗地裡有什麼勾當!”
“我倒是想有什麼勾當。如此,我西國之行也不會遲遲耽擱。”天下晃眼四周,迴廊千轉,百折彎道,行宮如此,建造不菲,卻靜得出奇。
“不用看了,這會兒沒人會經過這裡。”
天下合上摺扇,“你該不會以為你一個人就可以對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