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怔之後,正色說道:“他日戰場之上,你若落入我手,我必留你一命。”
常鈺青聽了嗤笑道:“你的話,我若是再信,才是傻子。”
阿麥淡淡道:“信與不信在你,說與不說則在我了。”
常鈺青不置可否,阿麥也不再說,只用手扶住了樹身往下探頭,見這棵樹既粗又直,樹杈離地甚高,不知常鈺青是如何將她弄上來的。
常鈺青只道阿麥想要下去,出聲說道:“你若是不怕摔,直接跳下去便可。”
阿麥轉頭看常鈺青一眼,手下反而將樹身抓得更緊。常鈺青見她如此反應,不由想笑,唇角剛勾了一勾卻又收了回來,只抿著唇默默看著阿麥一行一動。
阿麥那裡雖抓緊了樹幹,卻仍覺得有些眩暈,心中暗覺奇怪,往日站於懸崖之上都不覺如何,今日怎麼只在這樹上便有些畏高了。林中有風,她身上衣服又是半溼,小風一吹只覺得冷,轉頭看常鈺青,見他依舊是赤著臂膀,忍不住問道:“你可覺得冷?”
常鈺青被問得一怔,答道:“還好,你覺得冷?”
阿麥點了點頭。
常鈺青想了想,說道:“許是你溼衣穿在身上的緣故。”他指了晾掛在樹枝上的衣衫,又調笑道:“本想把你衣服也一起晾上的,可又怕你醒了以後害羞,便也沒脫,你現既覺得冷了,不如像我一樣脫光了晾一晾好了。”
阿麥聽了也不反駁,反而是閉上了眼。常鈺青瞧她奇怪,生怕她再耍詐,心中又提防起來,可等了片刻也不見阿麥動靜,反而見她身體隱隱晃動起來。
“阿麥?”常鈺青出聲叫道,見阿麥依舊沒有迴音,不由得從樹丫處站起身來,戒備地向阿麥處探了探身,嘴中卻說道:“阿麥?你休要使詐,小心白白摔了下去。”
阿麥終有了些反應,緩緩抬頭看向常鈺青方向,喃喃道:“常鈺青,我……”
常鈺青揚眉:“嗯?”
阿麥卻再無下言。常鈺青正奇怪間,突見阿麥身體猛地往後一倒,竟直直地向樹下栽去。常鈺青心中一驚,下意識地伸手便去拽阿麥,誰知非但沒有將阿麥拽住,反而被她帶得自己也向樹下栽了下去。常鈺青不及思考,急忙將阿麥扯入懷裡抱緊,同時腰腹用力一擰,翻過身來以自己背部著地,又帶著阿麥在地上滾了兩滾這才卸去了下落的勢道。
肩上剛剛包好的傷口再一次被扯裂,常鈺青這才想起後悔來,心中只念:壞了!又著了這丫頭的道!
誰知伏在他身上的阿麥卻仍是沒有動靜,只聽得呼吸聲甚是急促,常鈺青心中詫異,伸手去摸她的額頭,果然觸手燙人,竟是高燒起來。難怪會從樹上栽下,原來不是使詐,而是燒得失去了意識。常鈺青將阿麥從身上移開,俯身看了看她,略一思量便她從地上扶起,因他一側肩膀受傷,若要將她抱起已是有些吃力,乾脆就將阿麥往另一側肩上一扛,轉身疾步向河邊走去。
離河邊不遠零零散散地住著幾戶人家,常鈺青早在上岸之前便已看到,只是因不想被人發現才帶著昏迷的阿麥進了山林,現如今阿麥燒得如此厲害,再也宿得不得林中,他也只能帶著阿麥過去投宿。
山林邊上,常鈺青停了停,先把阿麥身上的軍衣脫了藏好,只留她身上中衣,又將她的髮髻打散放下,這才又重新扛了起來,揀了家最靠山林,房屋也很破舊的莊戶,上前拍門。
直拍了半天,院中的狗也跟著叫了半天,屋中才有動靜,一對老夫婦打著燈籠相攜著出來,走到院門處卻不開門,只問是誰。
常鈺青的瞎話早已編好,只說是一對訪親的夫妻,船上卻遭了水賊,非但銀財被搶了一空,人也被賊人扔下了船,他倒還好只是受了些傷,妻子卻因嗆了水發起高熱來,野外天寒,妻子實是受不起了,只得來求借宿一晚。
那老夫婦聽常鈺青說話溫文有禮,便給他開了門,舉著燈籠一照,見他雖是赤著臂膀,面貌卻是俊逸非常,旁邊託抱著披頭散髮的妻子,頭倚在他的肩上,眼睛緊閉,雙頰赤紅,果然是已燒迷糊了。
那老夫婦連忙將常鈺青讓進門,常鈺青雖是說有間柴房便可,可這對老夫婦卻心地甚好,怎也不忍心看阿麥如此模樣再睡柴房,說家中只他們兩人在家,兒子參軍未歸,屋子還空著,他們去兒子屋中睡即可。
常鈺青嘴上稱謝,動作卻不拖拉,只將阿麥抱到屋中床上,又問那老婦能否給燒些熱水來給妻子喝一喝。那老婦忙去了,過了一會便端了一大碗熱薑湯來,說是先給阿麥喝了發汗,若要尋郎中,只能等天明去鎮上尋了,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