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仁,除了女眷和耶佬、華雲飛、毛問智、李秋池,就只帶了蘇循天一人。花晴風返回故里,蘇循天便不願再留在葫縣,於是跟著他來了銅仁。
蘇循天是吏員,吏員的調動就容易多了,實際上經常有地方大員調動時,把他用慣了的吏員全部帶走,而新官上任,也會把他用慣了的吏員帶來。不過葉小天初來乍到,一下子不好帶太多的人,以免不好安置。
眼看將到城門口,就見城門前搭著一座綵棚,綵棚兩側鑼鼓俱備,許多士紳和百姓都擠在棚下,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蘇循天一見這般架勢,不禁訝然道:“竟有這麼多計程車紳百姓出城相迎,想不到大人在銅仁府有這麼大的名聲。”
葉小天也很意外,心中不免升起一點小小的虛榮心,他感慨地道:“所以說,什麼是民心,這就是民心了!民心是一面鏡子,一個人為官是否清廉,能否為民做主,百姓們心中有數,民心不可欺,民心也最難欺啊!”
蘇循天道:“大人說的是!”
輕車駛到綵棚前,車伕一勒馬韁,停住了車子。葉小天含笑彎腰,從車中走出來,站在車上,向綵棚下的眾士紳百姓們拱一拱手,朗聲道:“各位鄉親父老,各位士紳百姓,葉某承……”
葉小天正要發表就職演說,就聽人群中傳出一聲興奮的尖叫:“長風真人來啦!”
那些士紳百姓馬上騷動起來,有一位身材圓潤的老員外,伸手一撩袍裾,拔腿就跑,眾人不甘落後,立即爭先恐後地追了上去,自葉小天車旁一一繞過,拐向旁邊一條小徑。
葉小天愕然望去,就見小徑上有一行人正往這邊走來,前邊是兩排年輕的道士作導引,一個個身穿藍色對襟道袍,頭戴偃月冠,肩後背一口七星寶劍,手執拂塵。
隊伍中間部分有一架滑竿,上邊坐著一箇中年道人,頭戴一頂上清芙蓉冠,身穿一件八寶杏黃衣,一派仙風道骨模樣。眾鄉紳百姓迎上去,隔著十幾丈遠就已頂禮膜拜下去,有呼“真人”的,有呼“仙長”的,極為虔誠。
葉小天拱手站在車上,張了張嘴巴,訕訕然道:“承……誠請眾父老們讓個道路!”可憐那綵棚之下除了敲鑼打鼓的便再無一人了,何曾有人擋他去路,葉小天臊眉耷眼地坐進車子,揮手道:“進城!”
一行人偃旗息鼓地進了城,蘇循天干笑兩聲道:“這些愚夫愚婦,最喜歡受些神棍蠱惑……”
葉小天很糗地喝道:“夠了!”
蘇循天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李秋池策馬走近,忽然說道:“銅仁僧道兩界的人物,學生都瞭解一些,據學生所知,銅仁道教高人中,唯有一位長春觀觀主道德威望深孚人望。
不過這位老觀主已年逾九旬,輕易不離道觀,甚至早已不見一位香客了,只管潛心靜修,與這乘滑竿的人並不相符。想必他是新近從別處過來的道士,卻已有了如許之多的信徒,倒也了得。”
葉小天酸溜溜地道:“遠來的和尚好唸經,遠來的道士也是一樣啊。我是做官的人,人家是侍奉神仙的人,比不了啊。”
銅仁城東三十餘里,有一座六龍山,山上有一座七玄觀,觀前就是碧波滔滔的錦江河,觀後就是壁立嶙峋,雄奇險峻的六龍山,山上翠竹成片,綠意盎然,道觀置於此處,先天便有了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
此時,觀內靜室之中,正有一個青袍老道盤膝打坐,看他相貌,正是當初在葫縣做主簿的王寧。在他對面,坐著一個員外打扮的老者,赫然就是洪百川。洪百川蹙眉道:“我不是讓你找陳塵出山麼?這是從哪兒找來的神棍?”
王寧嘆息道:“陳塵已經做了十多年的塵了道人,看來是真的了卻塵緣了,我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肯出山。哎!陳塵為了朝廷,已經瘸了一條腿,他既無意於此,我也不忍拖他下水了。”
洪百川默然片刻,無奈地道:“人各有志,那也罷了。只是那個所謂的長風真人,性情太過輕佻,你從哪兒找來的。”
王寧苦笑道:“他是什麼道長了,他是我從金陵府的大牢裡撈出來的一個犯人!”
洪百川怔了怔,奇道:“犯人?”
王寧道:“不錯,此人幼年時曾在茅山學道,其實就是做道僮,道家典藏隨著師傅讀過幾篇,也曾學過一些幻術,後來便離開山門,在江湖上招搖撞騙,還別說,真讓他騙了不少豪門富賈。
可惜,這小子後來騙了個死心踏地虔誠信奉於他的富紳,把女兒送與他雙修,他對這女人動了真情,居然蠢到對她說出真相,結果被這女子告發,鋃鐺入獄。我覺得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