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彬霏恰恰就有緣遇到了這樣一位蠱術師,並且繼承了他的衣缽。他所擅用的蠱術與蠱教的蠱術大異其趣,不過鑑於葉小天是蠱教尊者,一定也是個用蠱高手,如果他想對葉小天不利,用蠱的可能不大。
可擅用蠱的人雖然對毒大都有所瞭解,是否有所專精卻很難說。田妙雯擔心這位葉尊者不擅長用毒,別看兄長此刻談笑晏晏,滿面春風,他若真的動了殺心,面上也是看不出來的。萬一他在菜裡下毒……
所以,田妙雯每道菜都會時不時地吃上一口,她知道,既便兄長有心殺人,也絕不會讓她抓個正著,她也只好以此來確保葉小天的生命安全。
田妙雯酒也搶著喝,菜也搶著吃,由於臀部受傷,半邊身子不敢著力,坐得也辛苦,以致胃也難受,腰也吃力,可惜她這一番苦心,葉小天卻是全無所察,他正聚精會神地與田彬霏打著機鋒。
田彬霏挾一口菜,笑眯眯地問葉小天:“接下來,葉大人打算怎麼做呢?”
葉小天道:“楊羨敏佔我領地,現在已經受到了教訓,我的人馬也該休整歇養一番啦。從山中出來後,一直戎馬倥傯,我還不曾去見過父母兄長,徒教他們為我擔心,接下來我打算回銅仁,與父兄共享天倫。”
田妙雯險些被展伯雄殺了,若毒計屬真,死後名節還要受辱。葉小天為了救她自己也身陷險境,險些一命嗚呼,如今葉家和田家締結了同盟,他結盟後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要回銅仁去享受天倫之樂?
更奇怪的是,田彬霏視胞妹安危性命尤勝於自己,聽了葉小天這句話他該一杯酒潑在葉小天臉上。再戟指大罵一聲:“豎子,不足與謀!”
可是聽了葉小天這句話,他竟笑容可掬,連連點頭。葉小天呷一口酒,對田彬霏道:“不知田兄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
田彬霏劍眉一軒,冷笑道:“我田家境況雖大不如前,可是舊日交情、人脈仍在,許多土司曾欠了我田家的人情尚不曾還,他展伯雄以為我田家如此易欺,那就錯了!”
“田某打算明日就回貴陽。請世叔世伯們為我兄妹主持公道!請其他土司人家為我田家主持公道!公道自在人心,我要鄭重聲討展伯雄,讓他聲名狼藉。”
田妙雯不是田家一個普通女子,她是嫡支長房的大小姐,出門在外時她就可以代表田家,她的尊嚴與田家是一體的,而今她險喪性命,她的胞兄居然打算夾著尾巴逃回貴陽,向其他世家長輩們哭訴委屈。請人家出面主持公道。
別人能為他主持什麼公道呢?把展伯雄找來,大家批判一番?施加壓力,讓他當面向田家兄妹賠個禮道個歉?這樣不痛不癢的反擊有什麼意思?
田家如果這麼做,哪裡還有什麼尊榮體面可言。那不是等於主動告訴全天下,我田家真的敗落了,落魄到這般境地,一個二三流的土司如此挑釁。我田家也束手無策麼?
這樣沒志氣的回答,葉小天就該啐他一臉,拂袖而去。反罵他一聲:“豎子,不足與謀!”誰料葉小天聽了這話,竟然也是眉開眼笑,連聲道:“田兄如此處置最是妥當,葉某欽佩之至。”
幸好在座的田妙雯並不是笨蛋,兩人的言外之意她都聽的明白:葉小天要回銅仁,是要透過他的行動告訴天下人,他之所以對楊家堡發動戰爭,只是因為楊家堡侵佔了他的領地,他以牙還牙而已。現在領地奪回來了,楊羨敏也掛了,他也就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他並沒有野心擴張地盤,請八方土地們放心。
而田彬霏要去貴陽向權貴們訴苦,卻拿不出什麼實質性的舉動,就是故意示弱去了。在以往任何時候,田家都會在意它的名聲,不能讓田家被人小覷了,因為田家如今只剩下名聲了。
田家本就大權旁落,能夠依舊屹立於豪門之列,仰仗的就是它的舊勢、倚靠的就是它的舊威,所以田家的威與勢是絕不容許挑釁的,那是挑戰田家存世的基石。
但是現在田家打算結束隱世潛伏的狀態重出江湖,示之以弱,卑伏斂翼,就是它該採取的最佳策略了。如此才能起到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效果,而不致於壯志未酬,先被人做好了種種防範。
同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葉小天和田彬霏這樣的舉動,就是在籌備先行的糧草――大義!大義名份有時候能夠起到千軍萬馬也起不到的作用。
田家沒落了,連嫡支長房的大小姐受到刺殺都沒有能力反擊,只能求助於各大土司人家。這些大土司們能怎麼辦?替田家出兵討伐展伯雄麼?
頂多是施加壓力,迫使展伯雄向田家請罪。這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