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官府真拷問出些什麼來,這老婦倒可以反咬自己一口,堂堂督撫,縱容妻子汙衊朝廷命婦,對其奴才擅用私刑,屈打成招,這老婦再哭哭啼啼的弄根白綾尋死覓活,堂堂督撫夫人,汙衊朝廷命婦,若讓言官知曉,就有得鬧了。
楊國瑞雖不在朝堂,卻是風光致仕有今上親筆“地方各州府當好生侍奉”御旨,這楊家老婦又是朝廷賜下的一品誥命夫人,等閒之輩也不敢輕視。
從林夫人徐夫人嘴裡,知道這楊家老婦精於算計的高超心計後,徐璐可不敢再掉以輕心,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鎮定而從容的老婦人。從她第一次登凌家門的種種作為,到暗中算計自己,再到仙姑掐算事件,無不是精心算計好的。若真讓她算計成功,自己就算不被凌家休棄,將來她也不會再有好日子過了。
再則,吳嬤嬤已老邁,倘若真叫去衙門,她來個抵死不認,衙門裡也是不敢用刑的。說不定她來個碰柱自殺,那肯定更會熱鬧。
“瞧您說的。”徐璐面上帶著微笑,滿臉的溫和,“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到處都是,事情敗露後就胡亂攀咬好脫罪。老夫人您再是慈悲不過的,怎會陷害我呢?”
這老婦臉皮之厚,世間少有,估計也打著“就算陰謀敗露,大不了被外頭譏諷笑話一番,反正又不少一塊肉”的想法,面對自己的質問,就來個死不承認,自己也拿她無可耐何的。畢竟這老婦有誥命夫人銜,丈夫又是風光致仕的前任首輔,泉州城也有言官衙史,她又是楊氏的祖母,而自己只是繼室……她篤定自己會投鼠忌器,不管她如何做,這老婦都有法子對付自己。
楊老夫人似乎並不意外徐璐的反應,臉上的微笑如夏日裡陡然落下的冰刨,“我就知道你是個明辯明非的,斷不會被一個騙子唬弄。峰兒娶了你,確是有福了。”
“您說得是。”徐璐也在笑,還比她更加溫和熱烈,“爺不止一次對我說,也不是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都能嫁給他的。”她看了楊麗娘一眼,她似乎被楊老夫人的鎮定感染,背脊已挺了起來,臉上又恢復了些許神采,目光傲然地看著徐璐。
徐璐笑容不變,望著楊麗娘,溫文淺笑,“這姑子膽大包天,自己招搖撞騙事蹟敗露就胡亂攀咬人,讓您受驚了。我這便打死她,給您出氣。”“來呀,把這可惡的騙子給本夫人就地打死。”徐璐清冷的聲音似響在耳邊的呢喃,說出來的話卻血腥殘忍。
不等楊老夫人一家子回神,已有幾個健碩的侍衛上前,手上各拿著厚實的木棒,浸過桐油的梨木棒結實堅硬,敲在那姑子身上,那姑子殺豬般尖叫起來,拼命地咒罵著什麼。
徐璐說:“到這個時候了,還在胡亂攀咬人,把嘴巴堵上。”
一塊破碎布把姑子的嘴巴堵上,她叫不聲來,只能從喉間裡冒出沉悶的嗯呀聲,這姑子自知小命不保,只能怨毒地盯著楊老夫人一系,目光咬得死死的,楊老夫人面不改色,不動如山,如泥雕木偶。
吳嬤嬤也是久經場面,如木頭般動也不動,姑子身上的血跡和嘶啞悶吼也無法影響到她。
楊老夫人的兩個媳婦,到底沒經歷過大場面,這時候已是臉色青白,身子瑟瑟發抖。
楊麗娘緊緊偎在祖母身邊,死死咬著牙邦,也不去看這姑子,倒也夠鎮定的。
二十多棒子下去,這姑子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全身血跡斑斑,看得觸目揪心。徐璐淡淡地笑著:“這便是胡亂攀咬的下場,拖下去吧,弄口薄棺埋了罷,免得成了孤魂野鬼,再跑去害人,可就麻煩了。”她目光散慢地看著楊老夫人。
楊老夫人握著手上的佛珠,巍然不動。倒是楊麗娘,不可自抑地抖了抖身子。
楊老夫人目光冷冷掃過徐璐,聲音冰涼,“凌夫人除了處置這個姑子外,可還有別的事沒?”
“有。”徐璐淡淡一笑,對付這種千年老妖怪似的人物,除了比耐力比恆心比毅力外,還要比鎮定和控制場面的功夫。
“把人帶進來。”
幾名侍衛昂然地帶了個人進來,粗魯至極地擲在地上,耳邊響來一陣低呼聲,而楊麗娘已失聲叫道:“秦姨,怎麼是你?”
地上的女子正是秦氏,與楊家有著姻親關係,也是楊老夫人閨女的小姑子。
因姻親的關係,這秦氏與楊家也是較為熟悉的,這時候從地上爬起來,慘叫道:“親家老太太,您行個好,快救救我呀。我大嫂可是您親閨女呀,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還不想死。”
楊老夫人目光倏地一縮,飛快地望了地上穿著綾羅卻滿身狼狽的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