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獨自回到了千喜坊。
彼時的千喜坊,已不是白日的樣子,詩畫大會已經結束,大堂恢復正常,但夜裡的客人,比起白日的書生才子們,卻有多不少。
迎門姑娘機靈的看到柳蔚,嘻嘻笑笑的就迎上來伺候。
柳蔚讓她們簇擁著,進了堂,便開始四下打量。
看了一圈兒,身後傳來略微熟悉的聲音:“這位不是田公子嗎,奴家可想死您了。”
柳蔚回頭,就見芳鵲娉娉婷婷的走來,一把挽住柳蔚的手。
旁邊的姑娘們見是熟客,還是有主的,識趣的散了。
芳鵲將柳蔚拉到一邊,小聲問:“嫂嫂怎又去而復返了?可是有何要事?”
柳蔚點頭,道:“那孩子,應當還在千喜坊。”
芳鵲一愣,蹙著眉說:“可嫂嫂走後,我也沒瞧見樓裡有什麼孩子,嫂嫂這訊息哪裡來的,可有錯漏?”
“我不確定,或許不是千喜坊,是這流連巷中,別的樓裡?”
芳鵲很講義氣,點頭道:“嫂嫂莫急,我這就去叫玉染,定能幫嫂嫂找著那孩子下落。”
芳鵲說著就要走,柳蔚卻猛地將人叫住:“芳鵲。”
芳鵲回頭:“嫂嫂還有事?”
柳蔚看著她的眼睛,想坦白:“你師兄……”
“師兄?師兄怎了?”
“你師兄……”柳蔚在這三個字上卡了許久,最後還是低低頭,又搖搖頭,揮手道:“沒事,你師兄沒事。”
芳鵲不解。
柳蔚催促:“先去找玉染吧。”
芳鵲這便不耽誤了,抬腳就走。
柳蔚看著她的背影,表情,非常複雜。
她想,她還能做的,大概就是在容稜動手揍芳鵲時,伸手幫她攔一攔……吧。
……
另一邊。
紀冰打了個哈欠,平日這個時候,他已經睡了。
看著天邊的月亮,他揉揉犯迷糊的眼睛,又去看那邊還在挖坑的人,見他們還有一會兒,便歪歪的倚著石頭,想打個盹兒。
“慢點,都慢點。”壓低了的聲音響起。
紀冰耐著睏倦,再次去看,發現人已經被挖出來了,身上裹著一塊床單,正被小心翼翼的抬出來。
站起身來,紀冰走過去。
張同等人立刻將床單掀開,確定裡面躺著的人沒錯,又去看紀冰的臉色。
紀冰趁著月色判斷了一下,半晌,在周遭寂靜的環境中,點了點頭,道:“還活著。”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更加仔細的將人抬出來。
上了岸,張同還是有點不放心,他的哥哥現在仍舊呼吸全無的閉著眼,儘管這個古怪的小孩說他沒事,可他心裡還是懸,因此直接說:“讓他醒來。”
紀冰看了他一眼,道:“將他帶回去,半夜就醒了。”
張同眯著眼:“我要他現在醒。”紀冰覺得這人有點無理取鬧:“他藥效未過。”
“那是你的事,我要他,現在就醒!”張同的態度很強硬,且很不講道理。
尋紅見狀,皺著眉開口:“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要說什麼,回去再說。”
“讓他弄醒我二哥。”張同連尋紅的面子都不給,只看著小孩,目光咄咄逼人。
紀冰不知他是擔心什麼,被鬧得生氣了,直接蹲下身,用手掐住張雨的人中,狠狠按著力氣,但對方並沒有醒。
紀冰有些頹然,還是那句:“藥效未過,此時醒不了。”
張同從地上站起來,伸手一把將小孩提到半空。
紀冰雙腳離地,勉強維持著鎮定,尋紅卻吃了一驚:“你幹什麼?”
張同沒說話。
尋紅去掰他的手,語氣很沉:“說了先回去,要鬧也不是在這兒鬧,況且這孩子就在這兒,既然說了半夜就會醒,等到半夜就是,又不是沒有……”她說了一半,突然頓住,抬起眼,看了張同一會兒,猛地反問:“你做了什麼?”
張同沒說話,只更急迫的揪著紀冰:“讓他醒!”
尋紅硬是把他手拍開,將咳嗽不止的小孩擋在身後,有些惱怒的吼:“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告訴了主子了?”
張同將視線移向她,沒有回答。
尋紅看懂了,她深吸口氣,回頭看著腳邊的小孩。
紀冰正捂著脖子,艱難的喘氣,他的脖子上,被衣領勒出了紅痕,將他本就蒼白的臉,映得更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