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兩個人一起洗。”筱萌拉上門,推了曲燁一把,換自己站在蓮蓬頭下。
曲燁只當筱萌的舉動是要製造最後的回憶,伸手將房間附贈的洗髮水倒在她手上,在她洗頭的同時,又用浴液擦拭著自己。
他們自覺的閃躲著對方的動作,她抬胳膊,他側身讓開,他要衝洗,她就稍稍換個位置,從頭到尾兩人一句話都沒說,更顯得是默契使然。
一前一後的走出浴室,他們面對面坐在床沿,看著對方忽然都笑了。
“你笑什麼?”曲燁問。
“那你呢?”
“我笑……沒想到相處的最融洽的時候,居然是在分手前。”
曲燁自以為幽默的調侃讓筱萌嘴角一僵,她收起了笑容,抿抿唇乾澀道:“要是我說,只要你……我可以什麼都不再追究呢?”
曲燁挑眉,一時間搞不懂筱萌話裡的前後邏輯:“不再追究?不再追究什麼?”
“不再追究你當初通知寧橙找邵承哥哥來這裡的動機,我可以一輩子都裝作視而不見你以前的想法,就當做你這輩子只喜 歡'炫。書。網'我一個人,沒有別人,以後也不再因為這個借題發揮。”這是筱萌最難以啟齒的心病,此時卻自揭瘡疤。
曲燁也斂了笑:“你是認真的嗎?”
筱萌剛要說“是”,曲燁又說:“又拿我開涮是吧?咱倆在一起都已經變成什麼樣了你忘了?就算這次不分,日子也不會變的好過。就算你真的做得到你說的條件,那你能做到不想嗎?”
筱萌張了張嘴:“可是,我是真的覺得要是咱們分開了……會比在一起失去的更多。”其實,她本想說:“要是真的分開了,彼此就殘缺了。”
曲燁笑了:“要是你真的猶豫,不如這樣,我先搬出去,咱們先不簽字,等你想好了再籤?”
筱萌怔怔看了他半響,實在不知道怎麼求人,眼眶微酸,低頭的同時小聲說:“就沒別的可能了嗎?”
“沒有。”曲燁不由分的脫口而出,為了將自己的說辭再確鑿些,又補充道:“除非你跪下求我。”
筱萌震驚的抬頭,見到曲燁半真半假的笑容:“看,做不到吧,那就算了。”
這是一句戲言,曲燁自然不當真,也心知筱萌做不到,倘若做到了……自然不可能,曲燁揮開這層想法,起身穿衣也不避諱筱萌直勾勾的眼神,他以為她只是在用眼神拍照,再傳輸進腦海留個念想罷了。
然而筱萌卻像是心口被人撕裂了,狹長的大口子就像是曲燁背部的血痕,一條條的錯落有致的昭然存在著,觸目驚心。
她在想,曲燁是認真的嗎,如果是真的,她現在跪下能算數嗎?
“什麼叫現實?”筱萌手腳冰涼的坐在床沿,這才體會到什麼叫現實,現實就是男人說拿喬就拿喬,一拿喬就不再放下,睡完了人再說幾句風涼話,甩甩屁股就走。
筱萌膝蓋僵硬的抖了幾下,垂下頭看向腳下的地毯,衡量著要是她真的向“現實”低頭了曲燁會不會說到做到,下跪不過就是膝蓋碰地,比栽跟頭輕多了,可是為什麼如此難以履行。
這時,穿著內褲、T恤套了半截的曲燁,回過身推了她一下,打斷了她對膝蓋的心裡說服。
“發什麼呆?讓讓。”曲燁一把抽走筱萌屁股下的牛仔褲,邊蹬褲腿邊說風涼話:“快中午了還不趕緊收拾?再不走要算兩天的房錢了。”
“哦,你先走吧。”筱萌心不在焉的搭話,腦中卻在想已經被於本生調開的寧橙,反問自己到底要不要走這最後一步——如果曲燁願意回頭,她樂於懸崖勒馬,真的“不再追究”。
“曲燁。”
“嗯?”
“就當是為了女兒,咱們再試試吧?”
筱萌生嚥下已經拱到喉嚨的憋屈感,心道,就算是為了曲源,就算是為了將殘缺重新粘合起來,她再開一次口挽留也不是什麼要命的事,男人都要面子,尤其是曲燁這種曾經一窮二唯有尊嚴當定期存款的男人,面子就是他的第二生命。
而背對著筱萌的曲燁,正被對面穿衣鏡中自己臉上掛著的苦澀嚇了一跳,腦海裡漂流沉浮的不是一夜**的細節和快樂,卻是過去四年的折磨和折騰,他們不用為了柴米油鹽發愁,卻比貧賤夫妻哀更多的事,爭吵和大打出手成了他們最本能最與生俱來的手段,他們面對彼此忘記了什麼叫正常的語言交流和微笑。甚至到了最後這幾個月,更有種一見到對方就必須吵架的條件反射,要是不吵個臉紅脖子粗就心裡不安,總覺得會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