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很迷人。
周遭的一切在這一刻都遠了,淡了,璃月靠在椅背上,看著他,思緒天馬行空。
有生以來,她遇到過那麼多優秀的男人,和她善始善終的幾乎沒有,她也不止一次地發狠,發狠以後對於男人只有玩弄沒有欣賞。
可看到如斯美好的男人,她卻仍近乎本能地心生喜悅,飛蛾撲火是不是就出於這種情結?明知可能燎了翅膀卻依然奮不顧身地往前衝?
可若是不能去想去的地方,這翅膀生來何為呢?
他的聲音沉和悅耳,璃月無法集中思緒聽他到底在說什麼,她看著他擱在桌上、映著燭光泛著淡金色澤的手,無端地覺得那手肯定很溫暖,如能摸在臉上肯定很溫馨愜意。
他似乎出了什麼題,才子們各抒己見爭論不休,周圍突然響起的嘈雜讓璃月醒過神來,抬眸一看,發現他剛抿了一口茶,見她看來,泛著水光的唇微勾,又是個無可挑剔的完美微笑。
璃月心中不平衡起來,她為他出了一回神,他憑什麼就能無動於衷?
念至此,她回以嫵媚一笑,轉頭品茶不再看他。
廳中氣氛漸趨熱烈,有好賣弄者賦了詩,當眾念出請眾人雅正,他偶爾也點評一二,總是簡潔中肯,隻言片語間足見其文學素養極深,對於方才魏熙龍說的“崇拜”,她倒有些明白是指什麼了。
雖不曾回頭,眼角餘光總注意著他,每隔一段時間他便會有意無意地看她一眼,抓住了規律之後,璃月抿著笑拈起一顆櫻桃,在他再次看來之時也回過頭去,目光與他交錯,指尖擷著那顆紅透的櫻桃,在他的注視下狀似無意動作煽情地蹭過自己粉潤的下唇,然後伸出舌尖舔了舔。
果不其然他看得一怔,正好旁邊有個才子請他看詩,他轉過頭去,輕咳了一聲,頰上隱隱泛起一層紅暈。
見他終於失了態,璃月心情大好,嘴角剛剛勾起,耳畔傳來一聲輕哼:“色誘!”
璃月揚手將櫻桃彈在魏熙龍額上,輕斥:“看你的書!沒事亂瞟什麼?”
燕瑝要題詩,才子們都上去圍觀,不動如山的魏熙龍也終於坐不住了,跟著踱了過去,璃月對詩詞什麼的沒興趣,見身側桌上的人都走光了,便七手八腳把他們的櫻桃都搜刮過來。
正吃著,舒楠突然從門外進來,對一直立在門側的舒格說了什麼,舒格揚眸向璃月看來,又看看那邊的燕瑝,跟著舒楠一起出去了。
不一會兒廳門外突然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一個人,璃月一看便愣住了。
慕容倦,他竟然找了過來。
慕容倦神情緊繃,踏入大廳後看到璃月安然無恙地坐在窗邊,面色又是一鬆。
昨日他進了趟宮,出來後找好合適的房子佈置好一切已是夤夜,便想著今天再去客棧找她,不想一問才知這傢伙昨夜就沒回去。
想起她在永安無親無故突然消失,他滿心擔憂,找了一天才得知她在無意樓。
他匆匆趕來,進門的那一刻看到的是:她翹著二郎腿坐在那裡,手指一彈將一顆熟透的櫻桃高高拋起,再仰頭精準無比地用小嘴接住,低頭時突然看見他,便鼓著腮幫烏眸溜圓的愣在那裡。
見她如此輕鬆愜意,他一面是埋怨自己關心則亂,以她的性格,何嘗需要親故之類的照料,到哪都能混得如魚得水。一面心中又有些來氣,他說了要為她安排的,她卻一言不發跑到燕瑝這來,什麼意思?
不過看到燕瑝,他心裡倒有了新的主意。
燕瑝已經察覺了他的到來,停下筆看著他,眾才子便跟著他一起看向門側的慕容倦,慕容倦與燕瑝對視了一眼,心知無意樓中除了舒格無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故而也不好向他行禮,只得抱拳道:“抱歉,打擾了。”言訖,看璃月一眼,轉身便出了廳門。
他來了又走璃月倒是沒有料到,一時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轉頭去看燕瑝,他卻若無其事地重新在那舞文弄墨了。
一揮而就贏得滿堂喝彩,燕瑝卻似無心逗留,留下那首詩供才子們瞻仰,自己倒出去了。
見他走了,璃月也沒興趣繼續呆下去,出了廳門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舒格在走廊裡追上了她,道:“秦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璃月跟著他來到庭院裡,雨停了,空氣溼潤,她看到燕瑝站在濃綠的樹蔭下,夜色遮不住他的榮光,他溫文爾雅地看著她。
她漫不經心地走過去,無視他身後的龍奴,懶洋洋地打招呼:“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