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正是年輕氣盛、花錢如流水的年紀,讓他以身作則省錢是不可能的。又不能增加賦稅,憑空增加中山國黎民的負擔。於是乎,中山國內史和國相一商量,就只能向皇帝陛下求援了唄!
——陛下,您這做祖父的總不好意思眼見著親孫兒受委屈吧?
竇貴女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
嬌嬌翁主歪在床頭,望著竇表姐美麗的側影嘖嘖搖頭。算起來中山王表兄要身份有身份,要人才有人才,委實配得起竇家貴女的天生麗質,不算辱沒。可一想到那幾十個庶子庶女,就忍不住為子夫表姐累!
是,王宮裡有僕婦有奴婢,當王后的不用親自煩勞。可嫡母終究是嫡母,也不可能一樣不管啊!庶女找婆家,庶子討老婆掙前程,哪樣不得王后操心?稍有不妥,閒話怪話就出來了。
再別提,未來中山國王子的數量肯定不止眼下這些——劉勝表哥現在才幾歲?二十都不到呢!
聽表妹越說越不像話,竇表姐有些急了:“阿嬌,阿嬌,吾與中山王並無私情。”
“咦?”阿嬌翁主住了口,很是保留地看竇表姐,眼中寫滿了懷疑——真的嗎?
竇貴女抓住表妹的睡衣袖子,重複道:“阿嬌,吾二人無私情。”
對上竇表姐認真且坦白無偽的眼神,阿嬌一窒:“子夫,無?”
“絕、無。”竇貴女的回答斬釘截鐵。
這下,阿嬌翁主就愈發奇怪了。忍不住問她,既然不是私情,幹嘛兩個人躲到沒人的地方拉拉扯扯;還有那個乳母,老是鬼鬼祟祟的去找中山王說話。
“阿嬌,吾求大王探訪……探訪……”竇表姐的話斷斷續續。
館陶翁主坐正了,問:“何?”
“……探訪,”話未出口,竇表姐的眼眶先紅了:“亡母之……死因……嗚嗚!”
“啊?”這答覆令阿嬌目瞪口呆,茫然不解——為什麼要去查?眾所周知,竇表姐之母早年病故,沒什麼異常啊!
‘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
心中轉了十七八個念頭,阿嬌一邊叫甄女到外頭去從帕盒取新帕子,一邊問表姐怎麼想起查這個?表舅媽都過世十多年了。
接過表妹遞過來的手帕,竇綰貴女哭天抹淚良久才好些,抽抽搭搭細說原委:“阿嬌,汝不知矣……”
原來竇綰自從搬進長樂宮,過上錦衣玉食的宮廷生活,一不用擔心繼母苛待虐待,也不用害怕被弟弟妹妹打罵欺負,日子過得舒心安逸了,反而有了思考的空間和閒暇。
很多以前沒注意到的細節,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
比如,長輩們的態度細想起來,十分可疑。須知竇氏家族並不是就竇綰一個幼年喪母的小孩;對其他沒孃的孩子,親長們更多是表現出憐愛,而對竇綰……
又比如,族中比較年長的堂兄堂姐們聚在一起時,常常指著自己竊竊私語,可等她鼓足勇氣走近細問,卻又故作高深地強調不是在講她。
還有,從小到大,她從沒見過族中對她母親有任何形式的祭奠活動。這在崇尚‘視死如生’的華夏高門中極不尋常——須知儘管沒能留下男嗣,她的母親畢竟是章武侯太子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室啊!
最重要的一點,
這次過年,竇貴女買通了守家廟的老僕,進去一探究竟,沒想到卻發現家廟中根本沒有母親的靈位。
“甚?甚!?”
如果說前面那些還能算進主觀臆測或雞毛蒜皮,聽到這兒,阿嬌卻不得不震驚了:“子夫從姊,汝此言……不虛?”
竇表姐淚如泉湧。
當時,她都懵了,特地細細翻找了兩遍,以為是被塞到哪個角落不容易注意到;可誰曾想,的的確確沒有。族譜鎖起來了,她沒能看到;但靈位都沒有,族譜上有沒有就可想而知了。
家廟通常是分兩部分,前面是供族人祭拜的公共場合;後頭才是真正存放家族核心物品的地方,諸如靈位、族譜、子弟當官的通告和賜爵封侯的詔書都收藏於此——非重大日子不開,非重要人物不入。
阿嬌也無語了。這算什麼意思?外面放一個擺擺樣子,裡面實際沒有。
竇表姐今天哭成了淚人,她想來想去想不通,又實在無人可託,就求到劉勝的頭上。進出長樂宮的諸王中,中山王劉勝封王早,手下屬官吏員多,人又慷慨親切,交際面廣,總能打聽點什麼。
‘這可不是小事!換我,也得查。’
見竇表姐那麼傷心,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