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轉身向巍然坐在前面不遠的興登堡說:由於過去幾星期中發生了一個獨特的變化,我國民族榮譽得以恢復,而且由於您,陸軍大元帥閣下,往日的偉大的象徵和新的力量的象徵聯合起來了。我們向您致敬。感謝上帝的保佑:我國新的力量能有您領導。
希特勒為了要表示他對總統——也就是對這位總統,他在這'198' 個星期還沒有結束之前,就要剝奪其全部政治權力——的敬意,走下講臺,到興登堡面前深深一鞠躬,緊緊地同他握手。這時,戈培爾佈置的照相機、電影機、錄音機都同時活動起來,鎂光閃閃,機聲軋軋,把德國陸軍元帥和奧地利下士象徵著新德國和老德國團結的莊嚴握手場面記錄下來,讓全國和全世界都能看到聽到。
“在希特勒在波茨坦作了令人眼花鐐亂的保證以後,”當時在場的法國大使後來寫道,“這種人,像興登堡和他的朋友,容克地主和保皇派貴族,休根堡和他的德國民族黨人,國防軍軍官們這種人,怎麼還會再有他們當初在看到他的黨的違法亂紀行為時所懷有的疑懼呢?他們現在還能夠不痛快地給予他完全信任,滿足他的一切要求,授予他所要求的全部權力嗎?”兩天以後,在3 月23日,當國會在柏林的克羅爾歌劇院復會時,答案就出來了。國會要討論所謂授權法——正式名稱叫《消除人民和國家痛苦法》(Gesetz zur Behebung der Not von Volk und Reich)。它一共只有短短的5 節,把立法權(包括國家預算的控制權),批准同外國締結條約權,憲法修正權都從國會手中拿過來移交給內閣,為期4 年。此外,這項法律還規定,內閣制定的法律由總理起草,並且“可以不同於憲法”。但是任何法律不得“影響國會的地位”——這肯定是世界上最殘酷的嘲弄了——總統的權力依舊“未變”。
希特勒向聚集在這所華麗的歌劇院中的議員們發表了一篇特別有節制的講話,著重指出了最後這兩點。這所歌劇院一向專門演出輕鬆歌劇,它的旁聽席上現在都坐滿了身穿褐衫的衝鋒隊員,他們的滿臉橫肉和傷疤向人表明,不能允許人民代表在這裡胡鬧。
政府[希特勒保證]將只有在為執行極其必要的措施而必需的範圍內使用這種權力。這並不威脅到國會或參議院的存在,總統的地位和權力依然未變??各邦的獨立地位也不改變。教會的權利不會受到限制,它們同國家的關係不會受到影響。非實行這種法律不可的國內情況是很有限的。
這個脾氣暴躁的納粹黨領袖的講話聽起來相當溫和,幾乎到了謙恭的程度;即使是反對黨議員,要在當時第三帝國生命的初期能夠充分識破希特勒的保證的價值,為時還大早。儘管如此,在外面的衝鋒隊員的“交出全部權力”的鼓譟聲中還是有一位反對黨議員站了起來,反對這個未來的獨裁者。
這位議員是社會民主黨領袖奧托·威爾斯,他的十幾位同僚已被警方“拘留”。他態度鎮靜,昂然不屈地宣稱,政府可以剝奪社會黨人的權力,但是剝奪不了他們的榮譽。
在這有著歷史意義的時刻,我們德國社會民主黨人莊嚴地保證要維護人道和正義、自由和社會主義的原則。任何授權法都不能給予你摧毀永恆的、不可摧毀的思想的權力。
希特勒盛怒之下,跳了起來,現在議員們真正看到了這個人的顏色。
你們來得晚了,但是你們還是來了![他叫道]??你們已不再有什麼用處了??德國的命運將會上升,而你們的命運將會下降。你們的喪鐘已經響了??我不需要你們的投票。德國會得到自由,但不是靠你們![熱烈掌聲。]對共和國的削弱負有沉重責任的社會民主黨人雖然將要失敗,但是至少這一次,願意堅持原則並且堅決反抗。但是天主教中央黨卻不願意,而他們在政教鬥爭時卻曾經成功地反抗過鐵血宰相。該黨領袖卡斯主教曾經要求過希特勒書面保證他將尊重總統的否決權。但是希特勒雖然在選舉以前答應作出這個保證,卻從來沒有交出過這個保證。儘管如此,這位中央黨領袖還是站起來宣佈,他的黨將投票贊成授權法。勃魯寧繼續保持沉默。投票馬上舉行,結果是441 票贊成,84票(全部社會民主黨人)反對。納粹黨議員們跳了起來呼叫,興高采烈地跺著腳,然後同衝鋒隊員們一起高唱《霍爾斯特·威塞爾之歌》,這支歌不久就有了《德意志高於一切》一樣的地位,成了德國兩個國歌之一:旗幟高高飄揚,隊伍整整堂堂,衝鋒隊員們齊步向前??
這樣,議會民主制度在德國終於被埋葬了。除了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