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如有實質般地將兩人吞沒。

“……馬革裹屍……”達裡安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什麼？”

“沒什麼……”達裡安沉重地嘆了口氣，他隨後站起身來。從腰間拔出另一把單手劍。希亞看著劍身上流動著的藍色符文，眼一閉引頸就戮。

然而想象中的死亡並沒有來臨，反而是手中被達裡安塞進了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希亞一時因為沒有準備差點就失去了重心跌倒。她慌忙睜開了眼睛，發現那柄單手劍被她握住了手中。

“一起來吧。”達裡安已經站在墓穴的旁邊，手中提著他剛剛用來剷土的那把單手劍。他苦笑著說：“雖然我想，由這樣的我們。由這樣的方式為她送葬。瑪爾蘭一定會恨不得殺了我們。”

“是的。”希亞完全同意達裡安的說法。

在瑪爾蘭的眼裡，他們已經是齷齪的存在，連多存在一秒都是褻瀆的存在。

可是，此時此刻，卻只有這樣的兩人在為她送葬。

泥土被拋灑進墓穴，一點一點慢慢將瑪爾蘭的面容身軀覆蓋。

這一次，真的是永別了……瑪爾蘭。

達裡安將瑪爾蘭的戰錘倒插在墓穴前。希亞默默唸誦著聖光悼詞，一道金色的光落在了戰錘上。使戰錘發出淡淡的光。

簡單的葬禮就此結束。

“雖然，我的聖光祈禱你一定不需要。可是我想，驕傲的你更不希望以你最討厭的樣子被別人看見……”

希亞看著閃著微光的戰錘斷斷續續地絮叨。

“聖光，真的有存在的意義嗎？”身邊的達裡安突然說道。

“咦？”希亞吃了一驚。“達裡安，你怎麼了？”

“不是麼？”達裡安的臉上有如寒冰冷冽，讓希亞自心底感到了深深的寒意。“我的家族信奉著聖光，可是我們得到了什麼？我父親英雄一世，卻被來自身後的惡意暗算謀殺。那時候，聖光救贖他了嗎？”

“當我為了救贖父親而不得不殺了哥哥，甚至連自己都不惜殉難的時候，聖光做了些什麼了嗎？”

“達裡安……”

達裡安繼續冷靜地述說道，只是聲音漸漸高亢了上去。

“烏瑟爾信奉聖光，可在悔恨嶺面對他那可恥的弟子時，聖光在哪裡？”

“提里奧信奉聖光，可當壁爐堡他兒子被伊森利恩伏擊時，聖光在哪裡？”

“當斯坦索姆淪為火海時，當洛丹倫陷入幽暗時，那該死的聖光在哪裡？”

“而現在……”達裡安手指向瑪爾蘭墓前的那柄戰錘。上面的護手飄帶在風中輕輕擺動。“你告訴我！對聖光如此虔誠的瑪爾蘭，當她被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他/媽/的見鬼的聖光又在哪裡？？！”

希亞完全被達裡安的咆哮驚呆了。這言論是如此可怕以至於達裡安居然罵了粗話這樣的事情都被她忽略了過去。

“達裡安……你不該這樣指責聖光。”她不知道應該怎樣說服達裡安放棄他那些可怕的想法，只能蒼白口拙道。

也許是成為死亡騎士大領主的經歷還刻在達裡安的記憶裡，也許是瑪爾蘭的慘死壓垮了他對聖光的最後一絲期許。此時的達裡安目中滲出瘋狂與決絕的味道。

他舉起蒼白的雙手，捂住了雙眼中的情緒，手指深深地插進發際之中。

“聖光……那是什麼玩意兒！！”

“可是，只有聖光才能給我們希望，給我們對抗邪惡的希望。”希亞試圖安撫炸毛了的達裡安。達裡安的瘋狂反而讓她迅速地冷靜了下來。

形似瘋癲的達裡安置若罔聞。

遠處傳來了銀色黎明士兵的呼喊聲，顯然其他地方的圍剿已經完成了。希亞甚至聽到了布魯斯那矮人標誌性的大嗓門。

“我該去集合了。達裡安……你該冷靜下。我……如果你想替瑪爾蘭復仇的話，我，我都……”

達裡安微微側臉看向希亞，他的指縫中露出了一絲冰藍色。

“希亞，如果我說，我真的不恨你，甚至還感謝你呢？”

達裡安的雙手合緊，遮住了眼中的光芒。

“我感謝你，不是因為你給了瑪爾蘭解脫……而是因為……”

“我……一直做著一個噩夢，每天每夜……反覆地做著同樣的噩夢。在那個夢裡……殺了瑪爾蘭的人是我……”

“如今，對我而言，噩夢結束了……”（未完待續。。）

ps： 謝謝kern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