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可達五萬尺以上,時速最高一千八百公里,航程遠至二十公里外,靈活性雖還不及他先前駕來偷襲夢湖水莊的美製鷹式戰機,空中戰鬥的能力亦大為遜色,可是能深入敵人空防大後方進行特殊任務,且因其高速及高空持續飛行的效能,有驚人的遠航能力。以之逃走,更是理想,足可使他返回玻利維亞抗暴聯盟秘密基地有餘。
愛麗絲被衝力帶得仰貼椅背,俏面上交織著忿怒和茫然,她一方面不敢違抗巴極的命令,一方面知道要由凌渡宇把她帶走,大是不妥,心內百感交集。
凌渡宇望著她可愛的側面,想起巴極一代梟霸,卻連自己的女兒也不敢相認,自然是怕禍及親人,還要故意說些言辭,以掩飾和愛麗絲的關係,確是可悲。
敵暗我明,目下邦達和白理臣等人得內奸接應,切斷了巴極對外的通訊網路,佔盡優勢,隨時會發動強大的進攻,巴極可說陷於完全被動的形勢。戰爭開始時,最令人憂心的問題,就是巴極的防禦佈置還有多少依然有作用。
戰機在空中優美轉身,改向東南方玻利維亞的方向飛去,那也是夢湖的方向。
倏忽間,美麗的夢湖靜靜地躺在正前方,一團清徹碧綠的水光,在陽光下銀蛇鑽動。
愛麗絲戀棧地以目光緊緊攫抓著眼下的美景,這個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回想起來像一個毫不實在的美夢。她知道這個美夢,將在她心靈留下永不能被其他經驗和生活磨滅的烙印。
淚珠爬下俏面。
飛機忽地一震,機鼻不自然地朝下,直向夢湖衝去。
由萬多尺的高空,向下急衝。
愛麗絲嚇了一跳,側頭望向凌渡宇,在淚光中,凌渡宇面色青白,汗水從額上冒出來,雙目緊閉,頭向後仰至極盡,張大的口不斷喘氣。
愛麗絲想叫,卻叫不出聲來,死亡的恐懼使她全身冰凍乏力。
飛機繼續下衝,機身強烈抖動,似乎任何時刻也可以整架機散掉開來,像骨灰似地撒往夢湖。
凌渡宇完全不知道目下千鈞一髮的危狀,他的每一條神經,他的心神和靈魂,充溢著晴子強烈得足以把鋼枝化作繞指柔的愛火。
當夢湖在前方出現時,他聽到晴子的呼喚,瞬間後兩人的心靈縫合在一起,就像那晚在玻璃屋的露臺上。
晴子的孤急和無助,潮水般把他吞噬。
在萬多尺高空飛行的戰機,與地上的夢湖,透過心靈與心靈的融合,毫無隔閡地匯流在一起。
夢湖像個龐大的磁石,使他在完全不自覺下,把飛機朝夢湖駛去。
筆直地衝下去。
愛麗絲兩耳“隆隆”,氣壓的改變使她的胸口壓上千斤大石,她拚命大叫,大叫到了喉嚨的位置,變成“咯!咯!”的怪響。
夢湖不斷在眼前擴大,飛機一下子衝下了數千尺,不斷加速。
凌渡宇的心靈內充斥著晴子無可抗拒的憂傷和悲怨,怪責著他的不顧而去,一波接一波的悽哀,造成心靈的滔天巨浪,造成心靈大海內的暴雨狂風。
夢湖愈來愈近,夢湖水莊的景物已能清晰辨認。
死神在咫尺之前。
凌渡宇在心靈的風暴中,細聽著晴子對他的怨懟。
晴子的聲音在他心靈響起道:你為何要走?你是可以完全地擁有我,就如我可以完全地擁有你,我會在你那裡,讓你分享我,成為我,而我亦成為你,同在永恆的愛火裡,就像四方八面注進夢湖的千百河溪,就像生命無盡無窮的湍流。我們可以做這宇宙間最好的一對,比任何人類更愛對方、更能瞭解彼此,在日照下,在夢湖的大霧裡,在心靈的星空內,恣意逍遙。我們可以在夢湖旁密林的涼蔭裡,在嫩綠植物織成的地毯上,極盡愛的奉獻,遠離孤獨那黑暗悽慘冷漠的荒原,擊敗人類�靈內最恐怖的“孤獨”。人類發明了“神”,絕非偶然的事,是因為他們對孤獨的極度恐懼,恐懼這宇宙空無其他生命,恐懼那孤獨的荒原,隔離的宇宙。我們的愛,就是“神”的化身,不須再追求任何這以外的“神”,所以你怎可以離我而去,使我們各自重回那孤獨的荒原?
凌渡宇在心靈內狂喊道:晴子!晴子!我愛你。我愛你遠超於“永恆”、“愛”和任何事物。
當我還陷身於生命惡夢的深洞裡,你把我拉了出來,重見天日,你教曉了我“愛”是甚麼東西。
我願意把雙目生剜出來,將我所見的一切向你作無條件的奉獻,只求你賜與我一下輕觸,然而現在我必須離去,無論在責任上或道義上,我都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