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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本該另有意義的活著的生命。

所以他與少年握著手,便聯成鐵一般堅定的意志!

甘為霖大約還沉浸在二十多年前那慘烈血腥的現場中,揹負著的雙手指爪彎屈,青筋暴露,幾乎要扭斷了那節節指骨。他陰慘慘地一笑,道:“那當然怪不得你,是死是活,你只能接受,難道還能自己做主?”

“前輩……”

谷靖書好容易頸項硬掙了一些,想要勸說,卻一時不知從何勸起。他想,甘為霖那樣做並非為的什麼好處利益,天門危殆,這人還要留在天門,那是生死也置之度外了的,無可非議。

甘為霖道:“能自己做主的,偏生卻要……卻要以身殉死!簡直糊塗到底,可笑之極!哈……我為什麼又要救走你的兒子?你連為著他也不肯活著,我何須多此一舉,多此……不義不仁之舉?……”他忽然仰起頭來,笑容淒厲得簡直有些猙獰,“我豈止不仁不義,而且冷血無情!你既然罵我無恥厚顏,只為滿足私心,我自然只能是這樣的人,做這樣的事!所以你的孩子,我送給了別人;你的兄弟,我不聞不問;你的秘密,我……只恨不能挖出那半隻腦子,將它拋諸野路,盡數忘記!”

谷靖書張口又閉口,他想要寬慰這個人,卻分明覺得自己說的一切都將蒼白無力。甘為霖做了一件“殘忍”的事,保全他卻必致他母親於死地;谷雁回必是不忍見愛侶那般痛苦慘厲吧,所以痛斥甘為霖所為“不仁不義”……過去的糾葛之繁複,就連谷靖書也揣測不出更細緻的東西。他只是隱隱覺得,為谷雁回一場“誤解”的怒斥竟鬱郁數十載,甘為霖該是有多少冤屈與憤恨,直將長歌當哭也未必抒洩得盡。

甘為霖說了那些話,卻望著半空,發了一會兒呆,沒再言語。

而谷雲起卻不知正在這山中何處,或許正一寸一寸地死去。

谷靖書百爪撓心地焦慮起來,他真想問:你到底救不救我叔叔!

他卻不敢這般放肆,他也沒有資格和權利對這個人有任何過分的要求。

谷雁回那樣叱罵他後,有沒有後悔,有沒有挽救?

甘為霖仍是頭也不回地走了,甚至二十多載後也艱於放下執念,他更不敢激怒這人。

他的焦急卻傳遞給了手心相合的少年。南宮珏一轉頭,對著甘為霖皺一皺眉,喝道:“你還要呆上多久,偏要拖到谷雲起回天乏術麼?”

周圍這許多人,也只剩一個南宮珏敢對甘為霖如此大聲喝呼了,所以這回竟沒有人出口斥責他,反倒為此刻還能有人出如此聲音而鬆一口氣,不必再籠罩在甘為霖帶來的陰霾壓力之中。

甘為霖似乎也在迷惘,迷茫於自己負了這許久的氣,如果就此打破誓言,還有什麼意義。

而堅持下去,到底又還有什麼意義。

南宮珏等了一刻,見他不答,便拉著谷靖書要轉身而去,道:“靖書,這個人靠不住的。這樣猶疑不決,還能做成什麼事?”

南宮瑋卻嗤之以鼻,心想若沒有這甘為霖帶路,又能去哪裡才能找到那谷雲起?但他素來以秉承父親性情意志著稱,雖還未細想怎樣將這天門寶藏據為己有,那卻是因為覺著有父親做主,自己沒必要操心太多,但此刻能不能找到那個寶藏,甘為霖到底要不要救那谷雲起,在他心中都無關緊要。反正父親此刻想必已身在寶藏之內,就等他慢慢出來也是無妨。

谷靖書的腦子好在與他同樣清楚,知曉不能一走了之,也呼道:“前輩!”

甘為霖眼珠轉過來,斜看著他,靜默不語。

谷靖書道:“死者已矣,生者……生者何堪!”

甘為霖臉上一瞬時起了奇異的變化。他似問似答地道:“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谷靖書心道你再拖延時間,來者卻是亦不可追了!但他心裡剛閃過這個念頭,便驀地一沈,悔恨自己竟有這樣不吉利的想法,急急點頭,以期儘快催動他動身來挽救自己生出這“惡念”的失誤。

甘為霖突然大聲笑了起來,只是他雖笑著,神態卻是癲狂的,悲愴的,自嘲的,就是沒有喜悅的。他笑得眼淚幾乎要出來,身形終於霍地拔地而起,飛縱向道路前方。但聽他且行且嘆,只道:“我生氣什麼呢?生氣什麼呢?只因生著氣,才會記不起他們早隨天門灰飛煙滅的事罷了。其實我怎樣也好,他已再不會有任何異議,我恨他,憎他,厭他……不過是投在了一片虛空……一片虛空!”

谷靖書都沒料到他會這麼快便展開行動,倒在原地愣了一下,還是少年反應及時,摟著他一旋身,緊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