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了。人們又一次投以鄙薄的目光。
此時,只有還在絮語調情的勞昆和歐晴,似乎不懷惡意地還在笑。響把不甘示弱,他就趕緊向他們貼過去,還未開口,用手搔搔光頭,醉眼傲視左右,彷彿在說,賴昌算什麼,你們看我的,好戲還在後頭呢?然後半眯的醉眼裡,悠悠地射出夏夜叢冢中閃著的綠光,猥褻淫狎,肆無忌憚地說:
歐晴、勞昆!你們的魚兒在接吻,你們卿卿我我,浪漫地調情。有這等好事,怎麼也不關照小弟一聲?現在我來了,三條魚,嘴對嘴,三個人,手牽手,大眼望小眼,心間牽紅線,我們來個三角戀!他邊說邊把魚頭湊過去,然後奮臂去拉歐晴的手。
下流!無恥!卑鄙!歐晴甩掉了他的手,憤怒的斥責道。
流氓!人渣!臭狗屎!像運動員投擲標槍那樣,勞昆將他穿著魚的鐵絲,拋得遠遠的,橫睜怒目,破口大罵道。大家見了他那發著油光的和尚頭,聽到他那猥瑣淫蕩的流氓腔,都感到噁心,憤怒地斥罵他。
永遠雖然穩重好靜,覺得不能讓大家放羊似的滿山亂跑;但又覺得,老師們像背纖一樣,緊張地工作了一個學期,現在娛樂一下,偷閒半日,放鬆放鬆緊繃的心絃,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特別是池新荷,打從竹海那裡回來後,眉頭常打結,臉上無笑影,快樂的百靈鳥,變成了傷心的杜鵑。如今讓大家笑一笑,鬧一鬧,或許她也能從中拾到一根忘憂草!因此他決心不撐一篙,讓活動如向水流舟,自然而然地開展下去。他便回到船艙裡閉目養神,靜聽咿咿啞啞的槳聲。但是,烏鴉的呱噪頻頻傳來了,而且愈演愈烈,再不遏止,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姚令聞去縣裡開會,臨行前,一再囑咐他,要從嚴控制,遊湖中千萬不能出絲毫差錯。此時,他意識到了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此風不可長,應刻不容緩地制止它。他即刻走出船艙,揮手示意,要大家停止吵鬧,並語重心長地大聲說:
不頌百花的芬芳,卻鍾愛蒼蠅的奇臭;放著美酒不飲,專喝陰溝裡的髒水。老師們,你們說,這正常嗎?什麼';接吻';';擁抱';啦,什麼';吃鱔魚';';喝湯';啦,什麼';三角戀';啦,專想褲帶下面的事,盡說癟三不敢啟齒的腥臊話,這哪裡還有什麼革命性、先進性可言。簡直是一粒粒老鼠屎,我們這一鍋香甜的粥,可不能被它們攪壞了。現在是我們是該對事不對人,掃除這些老鼠屎的時候了。大家說對不對?
聽了永遠的嚴肅的話,大家都側目匡朗、賴昌,指責他們是攪臭香粥的老鼠屎,不能再讓他們參加以後的活動。賴昌匡朗則陰著臉,低著頭,像犯了大錯的孩子,站在嚴厲的老師面前,手足無措。
老師們,其實他們平日也不是這樣。他們一生的那一鍋粥也是香的,只是今晚喝醉了,才做了些糊塗事,說了些糊塗話。在自己的粥鍋裡撒了一粒老鼠屎。他們也能辨香臭,也不會讓一粒老鼠屎,長期攪壞自己這一鍋粥,他們會毫不留情地將它清除掉。我們不能這樣對待犯錯誤的同志。尚文轉過話題說,也許是因為我們沒有說清楚,產生了誤導,他們才從傳統觀念出發,滋生了些錯誤的思想。現在我把話說明白,我們說的';向心';,是指一心向著黨,一心向著人民。我們說的';連心';,是指革命同志團結一心。現在,就讓我們一心向著黨和人民,團結一致,建設祖國,揚鞭躍馬,奔向無限美好的明天吧!
尚文把自己以鐵絲穿著的魚,湊向撐架的中央,這時,七八隻魚頭跟著湊過去,頭擠頭,嘴咬嘴,緊緊地在一起。其他的撐架上,魚頭也這麼輻輳著。大家齊聲歡呼:
我們一心向著黨和人民,團結一致,躍馬揚鞭,奔向無限美好地明天!
緊接著,牛郎織女、廚師廚娘,收拾了杯盤碗箸,在場中升起了大火。然後回到船上睡覺。人們圍著篝火,跳起了交誼舞。個個容光煥發,人人喜氣洋洋。接著,池新荷奏起了節奏明快的舞曲,歐晴拉著柳沛雲合著優美的旋律,跳起了《紅軍哥哥回來了》這個舞蹈。人們似乎聽到了得得的馬蹄聲,高昂的號角鳴……
最後,大家一致要求池新荷唱她最拿手的《黃河怨》,以結束這次活動。盛情難卻,她只得唱起來。歌聲是那麼悽婉哀怨,一下子把大家帶回那黑暗災難的時代。特別是……妻離子散,天各一方……兩句的復唱,讓人覺得心頭在割肉瀝血……
圓月西沉如銅盤,東方漸漸露出了魚肚白。大家懷著悽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