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四月已經是初夏,微風拂過,被這充實的日子填滿的快樂蕩醉了心,我蹭蹭袋子,內有一封信,一把簫,索性都拿了出來,想要看信,可雖然月色晴朗,但畢竟是夜晚看不清;想要吹簫,可是他會不會怪我擾他清修呢,況且我這吹簫的技術,不吹也罷。拿出來都沒有用,只好又一一放進去,在這空曠的街上一個人瞎走走,當是散散心、解解疲。
說是空曠,也不盡然。迎面兩個人行色匆匆,見著他們由遠及近,一個照面,一個極短的對視,我停下腳步,看著他們越走越遠,直到下一處拐彎消失不見。
我識人本領向來不行,卻偏偏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感受到似曾相識的目光,真有趣。——寧雪呀寧雪,你可真是傻掉了。沒工夫想這個,肚子正在咕咕叫喚,原來還沒有吃晚飯,才不好在這街上傷春悲秋,還是回去吃飯來的正經。
回來的時候,辛欣和墨翰還在等著我,心裡有些對不住,嘴上卻埋怨,“你們這倆人,傻不傻啊,我已經吃了的。”才說著肚子又叫了,晚一點你叫會死啊(肚子說:是的,會餓死的),更加不好意思了,辛欣只是笑,倒是墨翰起身去盛好飯,端了上來。
大家都餓了,菜又並不是特別多,所以都是嘴裡塞得滿滿的,很久沒見的三個人連話也顧不上說,辛欣開始還不大好意思,可見自己若再客氣的久一點就沒得吃了,只好隨著我們加快了夾菜的頻率,時不時菜碗裡還會有筷子打架。不一會兒,所有碗都見了底,連僅剩的一點湯底也被我和墨翰泡了飯吃。
實在沒什麼吃的了,這名義上給墨翰洗塵的晚飯才告一段落。晚飯結束後,辛欣收拾碗筷下去,墨翰迫不及待地就問起了賽馬的事,“想不到寧先生一些時日不見,馬術進步如此之多啊。”
我只是笑笑,這個辛欣,看來是把什麼事都說給墨翰聽了。見我沒有解惑的意思,墨翰又問了,“自從你央我教你騎馬,進步得雖然快,可是那海雅出身馬上民族,又是經常騎馬的人,怎麼可能會輸給你呢?”
這就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辛欣從屋外拿了些果子進來,洗的乾乾靜靜的,看著色澤鮮豔,直叫人喜 歡'炫。書。網'。我選了最紅最漂亮的兩顆,拿在手上,“可能海雅是有意讓我,或者是想觀察我到底有多少能耐而忘了駕馬,再或者是——”我呵呵笑著將果子丟入嘴裡。
辛欣見我把果子咬的咯蹦脆響,卻不揭曉答案,就把那果盒移開,藏在身後,而墨翰則殷殷地看著我,靜靜等待答案。哎,嘴裡的果子很快就吃完了,想賣關子賣久一點都不行。
“辛欣,你還記著我臨比賽前,給馬餵了一把草料,是不?我將那草料拌了點辣椒醬,怎麼樣,聰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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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墨翰聽聞我用了這麼強悍的方法,立刻就給我進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說沒有這樣折騰自己的,不把自己當回事什麼的,聽歸聽,可心裡卻是在想,若我沒加那麼點辣椒醬肯定也能勝,那天狀態真是特別好,加上海雅確實是有意不盡全力,贏了也不奇 怪{炫;書;網。但我終究還是沒敢說出來,否則我頂上一句,估摸著會收到十句炮轟。
一大清早,我就來到回春堂,主持著開張的事情。
劈里啪啦鞭炮聲,為的是掃除這街上的血腥氣和回春堂前些日子的晦氣,許何身上雖然還有傷,同樣還是出來看這紅紅的爆竹,振人發聵的聲音,濃濃的硝煙紅雨似乎都預示著一個好兆頭。
藥堂重新開張,原來的賬款一筆勾銷,從零開始。但是我也宣佈以後回春堂再沒有賒銷這種事,畢竟就算別人如何悽慘,鋪子裡上上下下十幾口同樣也是要生活的,總不能老是哪個說自己可憐,就把賬先欠著這樣,藥鋪這生意也不能靠天吃飯。
陳封既然不希望我過多插手耀日商鋪,我又何必做惹人嫌的賬房,本來我只負責算賬,偏偏處處做著管事的事。就算再受老闆垂青,再擅長調劑自己的人,老被人搶了自己的活總歸是不舒服的,我跑到這邊當個名義上的老闆,實際就是個初級藥童的活計,互不干擾,這樣大家都會開心。
至於這邊嘛,我和許何說了,只要將我所付的稅銀全部還了,外加三分利,這回春堂就還是他的。
因為我墊付的稅銀不少,所以也不擔心很快就會離開,加上許何現在就把我當恩人來看,對我雪中送炭之舉滿懷感激,他也樂意收我和辛欣這兩個免費藥童,就這樣我的長衫改成了短褂和褲子,跟著資深藥童學習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