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那樣。”
“還否認!我賭這孩子的娘絕對是你的舊情人,‘過從甚密’的那種,敢否認看看!”孩子可是如山鐵證。
關梓修頓了下。“我承認,但孩子真的不是我的。”
“可是……這孩子真的很像你啊。他娘說不是,你就真的相信了喔?關大醫師,沒有科學精神也拿出一點醫學精神好嗎?”他這學弟智商明明沒那麼低啊!
“我沒有相信誰說的。你以為我沒懷疑過嗎?見到孩子的第一天,我就查過病歷資料了,出生日不對,血型不對,什麼都不對。”小星年紀太小,除非夏詠絮可以懷胎十五個月以上,否則怎麼算都不對。
餘盛德說不出話了。
真怪,舊情人有孩子,又長得那麼像他,結果居然不是他的小孩……完全不合戲劇邏輯嘛!
瞧那孩子摟著他的頸子,枕在肩上睡得那麼香甜,全心信任依賴的模樣,要說這是一幕父子天倫圖,誰都不會有異議呀。
“你現在……還愛她嗎?”不然何必自找罪受?沒有一個笨蛋會為過去的舊情人做這麼多的。
關梓修一陣沉默,沒回答,只是靜靜地轉身離去。
回到家時,小星就醒了。
合力喂她吃了藥,小星窩在他懷裡,陪他守在床邊,張大了眼睛不敢睡,他知道,孩子擔心媽媽。
你如果真是我的兒子,多好。
輕撫那張與他肖似的小小臉蛋,他在心底無聲嘆息。
藥效發揮,她退了熱,也流了一身汗,小星自動自發端來毛巾及溫水,關梓修解開她睡衣兩顆釦子,沿著白皙肌膚,替她擦拭身體,小傢伙在一旁幫忙洗毛巾。
接來洗好的毛巾,他動作一頓,目光定在她胸前。
那藏在衣領之內的銀煉,如今看得清清楚楚,這就是她那天——不要命地拚死護住的東西?
他不自覺伸手撫觸。串在銀煉上的,是一隻銀戒,他當年親手為她戴上,也親手丟棄的物品。當時,他憤然丟出窗外,她是怎麼找回來的?那麼大的範圍,要尋回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她先選擇捨棄的,又何必那麼辛苦再去找回來?明知他不會再接受……
她睡得極不安穩,惡夢纏繞,口中似有若無喃喃喊著什麼,他動作一頓,凝神細聽。
“梓……修、梓修……”淚水滾滾而落,打溼了枕畔。
“媽媽……常這樣。”小星小小聲地說。
她常常,夜裡睡不安穩,哭著喊他的名字?
那,醒來之後呢?他比誰都明白,那種想抓住什麼,醒來卻只有滿掌空虛的失落及惆悵,然後難受得再也無法睡去,整夜失神呆坐到天明。
著慌的指掌不經意捉握住他,然後便再也不肯放開。他沒掙開,任由她緊握,張臂將寢不安枕的她攬進懷中。
“我……愛你……真的……很愛、很……愛……梓……”耳邊,細不可聞的呢喃,他聽見了,側首若有所思,神情複雜地凝視她。
“修……”最後一個字,落在她送上來的唇間,廝磨,交纏。
她再度睡去,這回,睡得相當安穩。小星偎著她,在他的保證下,也終於能安心閉上眼睛。
而他,徹夜無法入眠。
“我愛你,梓修。”六年前,她這樣說過。
“我愛你,很愛很愛,梓修。”六年後,她還是這樣說。
可是,這六年間的空白呢?那段曾經脫軌偏離的愛情,真調得回來嗎?她的心,給過另一個人,他無法預期,何時會再來一個六年。
她的愛,總是說得太輕易,那麼輕率交出她的心,他卻得用多深的苦果來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一次信任她……
這……是怎麼回事?
生個病後,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她也說不上來,只知道隔天早上起來,關梓修在她家,替她煮了稀飯,然後一句話也不說地離去。
之後幾天,他過來時會先伸手探探她額溫,板著臉叫她要記得按時吃藥。偶爾來訪,也不太與她說話,只是帶來餐點,安安靜靜陪他們吃個飯。大多時候,他和小星互動比較多,空閒時會自己開車接送孩子上下課。
有一回在小星房外,不經意聽見孩子小小聲問他:“關叔叔,我可以把你的電話告訴媽媽了嗎?”
“我沒同意。”口氣冷冷的。
“你不用同意啊,預設就好。”
“……”死小鬼,誰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