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顧氏分開之後,甄寶璐想了想,才去了王氏的明華居。
她在外面猶豫了很久。說實在的,以她睚眥必報小心眼的性子,是巴不得王氏做的事情被老太太知道的。這樣王氏日後就不敢再對付薛讓了。可是她和薛宜芳是好朋友,從小到大的好姐妹,薛談也非常護著她。
最後甄寶璐還是進去了。
王氏屋裡的馮嬤嬤,看到甄寶璐進來,也是微微一愣,而後才行禮道:“老奴見過少夫人。”這便猶豫了一會兒,將甄寶璐迎了進去。
王氏正坐在窗前的三彎腿荷花藕節方桌,執著筆,在抄寫經書。她身上穿著一襲秋香色繡海棠花褙子,打扮的還算素淨,這副模樣,比平日看著順眼多了。
看到甄寶璐進來,王氏沒有給她好臉色看,連往常的客套都沒有了,直言道:“怎麼?來看我笑話?”
甄寶璐蹙了蹙眉。她態度不好,她也懶得行禮,反正這裡沒有別人,她和王氏都是心知肚明的,少了些客套也好。
甄寶璐直言道:“我也不想來這裡。那日的事情,我知道並非那麼簡單。你沒道理害薛誠,只是想害大表哥,讓我難堪罷了……”
王氏執著筆的手頓了頓,筆端的墨滴落,在宣紙上劃開,形成濃密的一團。
她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那日你威脅了四和居的丫鬟連翹,收買了蘭姨娘身邊的碧草,讓大表哥以為我在花露臺,而裡面等著的,卻是周娉婷。卻不知為何,讓薛誠誤入,亂了你的計劃。”
王氏抬眼厲聲道:“你胡說!”
甄寶璐看她,面容淡淡道:“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裡明白。我今兒過來,只是想告訴你,二嬸嬸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想來馬上便會告訴祖母。”
王氏一怔。
幾年顧氏一直被她壓著,此番若是抓住了她這個把柄,那顧氏還不趁機添油加醋,拉她下馬?王氏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甄寶璐,問道:“你為何要告訴我?”
甄寶璐道:“說實話,我的確不想告訴你。你如此害我和大表哥,我就等著看你笑話呢。我今兒過來同你說,不過是看在你是宜芳孃親的份兒上。你容不下大表哥,我能理解,但是你這麼害他,可曾想過若是祖母查出了真相,你會有什麼下場?宜芳還沒出嫁呢,你就算是為了她,也該多想想事情的後果。”
王氏的臉色不大好,斷斷沒想到,今兒竟然會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羞辱。
甄寶璐說話,也不想多看王氏一眼,轉身就出去了。
走出明華居,甄寶璐長吁了一口氣。
她都有些認不出這個大度的自己了。不過——這回她是為了宜芳,她告訴王氏,她若是有能力解決,也算是對得起和宜芳的姐妹情了。
可是——
倘若有下回,便是看在宜芳的面兒上,她也不會再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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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甄寶璐忙著府中瑣事。只是今兒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昨日薛讓的表情。
她和薛讓成親半月未到,雖說認識了好幾年了,可她之前從來沒有了解過他,但凡她對他關心些,哪裡會看不出他看自己時的那種炙熱眼神?現在想來,他待她這般好,那會兒她能多看看薛讓的臉,也不會傻乎乎的到那時候才知道他喜歡她。
甄寶璐翹了翹嘴角。
香寒香桃在邊上伺候著,瞧著甄寶璐笑得這般甜蜜,便知道是在想誰了。香桃打趣兒道:“夫人可是惦記著大公子?”
對上香桃笑嘻嘻的眼神,甄寶璐也沒有害羞,說道:“你和香寒年紀也不小了,過段日子我便將你們嫁出去。你們也可以自個兒挑選挑選,這安國公府的侍衛管家,或者先前齊國公府的也成,瞧上哪個,若是沒娶妻的,我便同大表哥商量商量。”
香寒一聽,登時羞紅了臉。
香桃也害羞,卻說道:“奴婢才不要,奴婢要一直伺候夫人。”想了想,又小聲道,“若真的要嫁,便嫁府中的,這樣也能一直待在夫人身邊。”
甄寶璐笑笑,又見天色不早了,薛讓也該回來了,便打算回四和居等著。
回四和居的路上,甄寶璐遇見了薛謙。見他剛從書樓那邊過來,身後的小廝捧著書,他一張消瘦清俊的臉有些蒼白。
他見著她,露出了微笑,卻猶豫了一會兒,才上前道:“大嫂。”嗓音都有些沙啞。
甄寶璐細細打量他,蹙眉擔憂道:“五弟可是身子不適?”沒孃的孩子就是可憐,身邊沒個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