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被激怒的困獸一樣橫衝直撞,急於找個出口發洩。雲嬗走進來時,在他眼中,她不是個女人,而是他誠心聘請回來的下屬,一個失職的下屬。
他眼裡冒著火光,兇狠地瞪著雲嬗,在她眼裡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懼意,他驀地鬆開她,一腳踹翻了書房裡歐式沙發椅子,“砰”一聲巨響,書房徹底安靜下來。
有三秒鐘,沒人動彈,也沒人敢呼吸,雲嬗往後踉蹌了幾步。穩住身體後,她微微彎著腰,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除了咳嗽,還有一顆心也撕心裂肺的痛著,眼裡閃爍著淚花,她直愣愣地盯著沉黑的實木地板,拼命不讓自己掉下眼淚來。
賀東辰的怒火遠比她想象的還要濃烈。
賀雪生嚇得呆住,她從來沒有見過賀東辰發這麼大的脾氣。在她面前的賀東辰,向來溫文爾雅,連重話都捨不得說她一句,可是他剛才差點掐死雲嬗。
她反應過來,連忙扶著雲嬗,伸手拍她的背,“雲嬗,你還好嗎?”
雲嬗搖了搖頭,心裡覺得委屈。
賀雪生急了。都掐脖子了還能好麼?她抬起頭來,瞪著賀東辰,氣憤道:“哥哥,你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掐人脖子,是我逼雲嬗的,你要發火就衝我來。”
賀東辰看見雲嬗拼命的咳嗽,他心頭掠過一抹愧疚,那也僅僅是一瞬間的愧疚。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雙手叉腰,冷冷地盯著她,“她應該慶幸她是女人,否則現在就不是掐脖子這麼簡單。還有你,雪生。別急著伸張正義,你的賬待會兒我慢慢和你清算。”
賀雪生抿緊唇,知道今晚逃不掉一場討伐,她說:“動拳頭解決問題的都是野蠻人。”
“……”賀東辰狠狠地瞪著她,氣得呼哧呼哧的喘粗氣,暫時不想和她吵,他把視線移到雲嬗身上,聲音含怒道:“雲嬗,你捫心自問,你今晚有沒有做錯?”
雲嬗已經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她輕輕拿開賀雪生的手,身體站得筆直,一板一眼道:“大少爺。我錯了,我不該縱容雪生小姐胡鬧,差點惹出大事,我會回去寫檢討。”
賀東辰看著她倔強的小臉,嘴裡說著錯了,只怕心頭一點也不服氣。就和她小時候闖了禍挨訓一樣,轉頭就忘記,典型的記吃不記打!
“你以為你錯在不該縱容她胡鬧?”賀東辰挑眉。
雲嬗抬起眼來注視著他,就聽他一字一字道:“你錯在你沒有這個能力縱容她胡鬧,卻陪著她去胡鬧,今晚發生的狀況在你考慮中麼?後果你想過麼?萬一這是陷阱呢,你是不是親手把雪生送給了敵人?如果不是沈先生恰好看到你們追過去,你知不知道你會害我和爸爸失去一個親人?”
每個一問題都不算冤枉雲嬗,因為她確實沒想到,他們會遭遇駭客攻擊。沒想到雪生小姐會誤碰報警裝置。正如他所說,如果這是陷阱呢?此刻他們已經失去了賀雪生。
時間太緊,她思慮不周全,滿滿都是漏洞,她咬著牙關,一句都無法反駁。
賀雪生心中震撼,賀東辰發這麼大的火,全是因為擔心她,可是雲嬗是無辜的,是她連累了她,她連忙辯解道:“雲嬗不是完全沒有功勞,她轉移警察的注意力,給我爭取了逃離時間。”
雲嬗要去拉賀雪生已經來不及,今天本來就是她犯了致命的錯誤,換作是男人,這會兒早被賀東辰打得趴不起來了。僅僅因為她是女人,才放了她一馬,他訓斥幾句就罷了,她又不會掉一塊肉。
反倒是雪生小姐越為她說話,他就越要豎立威信。
賀東辰往前走了一步,他身形頎長,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聲響,一張英俊的臉冷若冰霜,黑眸陰沉地掃向她們,目光最後落在了雲嬗臉上,銳利迫人,“身為一名軍校畢業的高材生,蠢到自投羅網,你覺得你有臉提這是功勞麼?”
“……”
雲嬗默。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她每次闖了禍,賀東辰會一邊替她收拾爛攤子,一邊擰著她的耳朵訓她,問她闖了禍為什麼不跑,為什麼等著人來抓她?
那個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跑,現在她明白,因為他每次都會替她收拾爛攤子,一邊收拾,一邊氣急敗壞的罵她。
昨晚,她可以跑,可以躲,但是她用了最蠢的方法自投羅網,是因為她明白賀雪生對他的重要性,他能夠為了賀雪生,一聲不吭的結婚,消除她的顧忌,也能為了她,一聲不吭的離婚,讓危險遠離她。
而她,可以犧牲,可以坐牢,但是賀雪生不行!
賀東辰站在她面前,氣場強大,一字一字地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