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望能逃走?那四人單獨雖非他的敵手,但以一敵四,誰也不行呀!”
“不對,他雖不是那四人敵手,但要逃總可逃的……不對,那四人圍住他,他又能夠往哪裡逃呢?……”
她哭哭停停,自言自語,忽而安慰自己,忽而痛罵自己,如此翻來覆去,也不過是自己在折磨自己罷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到後來,也不知是因她眼淚已自流乾,還是因她終於能自己忍住,反正她終能不哭了。
她咬了咬牙,辨明方向,向前大步行去。
她一面奔行,一面低語,道:“我可不是去找沈浪的。沈浪那樣對我,我死也不會再去找他——就算世上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去求他。”
這話她是對自己的腳說的,腳卻似乎偏偏不聽話,偏偏要往找沈浪的那條路走去。
她低語道:“我走這條路,又不是去找沈浪,我是去找……去找別人的,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我誰都可以找,我無論去求什麼人幫我的忙,那人都會幫我的,那麼,我就可以要他們來救金無望。”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這些話有些靠不住,但她還是要這麼說——世上的女孩子,大多都有一樣男人比不上的地方。
那就是她自己常常會騙自己。
一面想,一面走,不知不覺間,朱七七又來到方才他們打尖的小鎮,又可瞧見那小小的飯鋪了。
也不知怎的,她又在不知不覺間走入了那飯鋪——她的確很累,心又很亂,要找個地方休息,仔細想一想。
店夥似乎還認得她,逡巡著走過來,陪笑道:“姑娘要吃點什麼?方才那位大爺,怎的還沒來,可是在後面?小的為姑娘擺兩把椅子好麼?姑娘。”
朱七七突然一拍桌子,怒道:“少囉嗦!”
店夥吃了一驚,站著發愣。
朱七七道:“龍肝鳳翼,鮑魚排翅,蜜炙雲腿,清拌熊掌,筍尖珍珠湯……好,就這四菜一湯,拿來吧。”
她心裡根本在想著別的,早已神遊物外,只是隨口將她平時愛吃的一些菜,唸經似的說了出來。
但這些菜卻都是她那樣的豪富之家才能吃得到的,這小鎮上的店夥,卻連聽也未曾聽過。
此刻只聽得他瞪大了眼,張大了嘴,怔了半晌,方自陪笑道:“這些菜小店沒有。”
朱七七道:“有什麼?”
店夥精神一振,道:“小店做的是南北‘口味,面飯都有,陽春麵、肉絲麵……”
朱七七道:“好,來碗肉絲麵吧。”
店夥精神立刻又沒了,懶洋洋道:“好,這就送來。”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暗想:“這位姑娘方才原來也是擺闊的,弄來弄去,只要了碗肉絲麵。”
面,送來的果然不慢。
但直到一碗熱騰騰的面變得冷涼,朱七七還是未動筷子——這時縱然真有熊掌魚翅擺在她面前,她也是吃不下的。
突然間,門內有呼聲傳來,嘶聲呼道:“不得了,不得了……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一個人狂呼著奔人,滿臉俱是鮮血,只是瞧他神情、模樣,顯然絕非武林中的英雄豪傑。
朱七七瞧了一眼,便懶得再看,但那店夥以及店裡另一些客人,俱都吃驚變色,蜂擁著圍了上去,紛紛道:“王掌櫃,你這是怎麼回事?”
“誰敢欺負咱們王掌櫃,我去跟他拼命!”原來捱揍的這人,正是這飯鋪的掌櫃的。
王掌櫃道:“方才俺正和豬肉鋪的李胖子聊天,說晌午俺店裡來了兩個稀罕客人,那女的可真是標緻,男的卻是三分有點像鬼,七分不大像人,就好像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似的,俺將李胖子說笑了,俺也笑了,哪知就在這當口,突然衝將來一條野漢子,就將俺揍了一頓,俺……”
他話未說完,頭一抬,就看見他口中說的那標緻的女子,已冷冰冰站在他面前,滿面俱是殺氣。
這一來可又將他嚇住了,張大了嘴,再也說不出話來。
朱七七雙手一分,別的人就跌跌撞撞分了開去,一個個也是驚得目定口呆。朱七七冷冷瞧著那王掌櫃,道:“再說呀。”
王掌櫃道:“俺說……說……說……說……說不出了。”
朱七七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道:“你說誰像鬼?”
王掌櫃滿頭大汗,道:“俺……俺說自己……”
朱七七道:“方才揍你的人是何模樣?”
王掌櫃道:“濃眉毛,大眼睛,俺也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