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南煙、趙貴寧,還有所有的舉人都看著寶玉。
而寶玉,此時雖然開心,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呵呵,改日再見嗎?”
寶玉低笑了一次,放眼滿目荒涼,突然衝著剩餘一半的荒山,還有荒山碎裂露出的山麓指了過去。
“給我挖,哪怕是掘地十萬丈,也要找到七竅血玲瓏的本體!”
“諾!”
舉人們高聲應道。
戰場之外的小河邊,水流潺潺。
車伕滿臉驚惶的駕車奔逃,到了這裡才喘了屏住的呼吸,驚恐鐵青的臉帶起一絲人色。
“小姐,咱們安全了。”
他連忙回頭,衝車廂恭聲回稟。
頓時有人扯開車簾,一位嬌弱的小姐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慢下了馬車。
王小姐回頭看去,距離太遠,只看見滿目荒涼,小臉立馬死白。
“紅娘庵,碎了呢……。”
她苦澀嘆息。
女子以姻緣為天,王小姐只覺得心裡堆砌的美滿小閣,一下子塌了個徹底……
前些日子,她攀爬荒山,聽到三日內姻緣必現,心裡著實甜蜜;
這些日子,姻緣總是不見,她也實在焦急。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再來紅娘庵的時候,看到的場景,竟然是漫天異象,還有亂木碎石……
“王小姐,晚生方思民這廂有禮了。”
突然有聲音傳來,王小姐轉頭看去,見小河中間的橋頭,站著一個對她行禮的男子。
她仔細打量,發現男子樣貌平凡,她不認得。
倒是方思民嘴裡叼的東西,讓她忍不住捂了櫻唇,輕輕發笑。
“你這書生,看似個遣詞造句的,怎麼如此沒個形狀?”
被笑了一次,方思民收起禮節,把叼著的糖葫蘆咬了一顆,美滋滋的嚼了起來。
他嘴裡有東西,嗚嗚的道:“這可是好物什,要是沒個民生安樂,哪裡有糖葫蘆吃?”
“嘻,小兒的零嘴兒,也讓你說出了民生安樂的道理。”
王小姐忍不住笑了幾次,看得方思民眼睛發直。
她見了方思民的樣子,連忙進了車廂,啐道:“嘁,登徒子!”
聞言,馬伕瞪了書生一眼,揮動鞭子,馬車就加速行駛起來。
方思民急忙在後面追,一邊追趕,一邊解釋道:“王小姐勿怪,思民只是小時候餓過肚子,機緣巧合成了秀才,這才立了志向,一生只希望民生安樂。”
“這是思民的志向,不是假的,小姐莫要誤會。”
“王小姐,思民就住在貴府西側河邊的草廬,思民……”
馬車漸漸的遠了,方思民停下腳步,目送馬車遠去。
等看不見了,他的眼眸黯淡下去,卻只是黯淡了一個瞬間,就再次明亮起來。
只見他平凡的臉上,兩個眼眸卻是澤澤生輝。
其中,竟然有一座高達百丈的文山,熊熊蒸騰著雪白烈焰。
“王小姐,思民的志向是民生安樂,但,何嘗不是娶你為妻?
思民,思民小時候真的捱過餓呢。
要不是您的一飯之恩,思民可是活不到今天……。”
呢喃過後,方思民突然樂呵起來,咔咔的把糖葫蘆吃了個乾淨,然後……
又取出一串叼在嘴裡。
“唔,好吃,”
他含糊著自語道:“沒關係,我可是聖途秀才,等做了聖途舉人,當了官,有了錢,一定過去提親……
嗯,好吃……對了,最近怎麼熔鍊不動文山了?
到瓶頸了?
不管,繼續努力!”
方思民回到橋上作畫,沒過多久,一副雲蒸霞蔚的畫卷就落於紙張。
然後題詩,更是異象頻生,才高七尺。
“只是七尺啊,前幾天的那首還是八尺的呢,丟人,水平差了。”
方思民低聲自嘲,卻不管自己的自嘲要是傳了出去,怕是能嚇死人。
他看向馬車消失的方向,啃著糖葫蘆笑:“我之才學,比詩才過人的賈寶玉孰高孰低?
不管,我一定要做聖途舉人,將來披紅掛綠、高頭大馬、紅毯鋪地的娶你過門……”
他很隨意的坐在橋上,抱著借來的書卷苦讀。
卻不知頭頂的高空,一個渾身油兮兮的老頭兒看他呆了老眼,還在搖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