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師沒好氣地道:“你動動腦子好不好,他如果在,我會這樣跟你講話麼?”
“那是,那是!”
“還有什麼沒有,我要掛電話了?”
“你要防範著他呀!”
“不要你教我!你在外面也要節制點,要注意形象!”
“嘿嘿嘿……”
這笑聲很特別,停了讓人渾身不自在。一股寒氣從李鳳師的腳底升起來,慢慢地瀰漫了她的全身。
洗衣機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轉動。
李鳳師終於回過神來,趕緊走過去,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從洗衣機裡抓出來。
李鳳師正晾著衣服,貝爾特拎著幾個袋子回來了,見自己的衣服被洗得乾乾淨淨的掛著,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謝謝你。以後我的衣服我自己來……今晚我做海鮮給你吃!”
說完拎著袋就進了廚房。
“海鮮?”
李鳳師納悶了,“哪買的海鮮?”
“喲,市場上沒有,上那傢什麼”海上海“的海鮮館買的,還費了點口舌才弄到。”
貝爾特很得意於自己的行為,“你們江魚、河魚有的夠吃,也該換換口味了,對身體很有好處的。你喜歡吃腥味的東西嗎?生吃還是做熟了吃?我倒經常生著吃。”
貝爾特將大蝦子、螃蟹、海瓜子、蚌子一一倒了出來,正淘洗著,李鳳師已進了來,站在旁邊看著。蝦本是活蹦亂跳的,一放進沸水鍋裡,烏黑的顏色馬上變得紅撲撲、鮮嫩嫩的。蟹在沸水裡動了兩下,接著四肢便一一脫落掉了,看得李鳳師皺緊了眉頭。海瓜子、蚌子也被炒好了,貝爾特一點不顯慌亂、有條不紊的操作著。
開飯了,貝爾特解下身上的大圍腰,李鳳師已將碗筷擺好,“喝點什麼?”
“喝杯紅酒,交個朋友吧。”
貝爾特想起一句廣告詞逗樂道:“隨便,你也喝些吧?”
乾紅那紅彤彤的液體立即注滿了杯子。貝爾特舉杯:“第一杯,先謝謝你的熱情款待,能認識李小姐我三生有幸。”
說著,一仰脖子。
這樣祝來謝去的幾個回合,微弱的燈光下,紅暈已上了臉。之後是片刻的寂靜,靜得能聽到對方心臟忐忑不安的跳動。
貝爾特剝了個蝦,醮了醋,放進李鳳師的碗裡,“嚐嚐鮮,冷了就沒那麼好吃了。”
李鳳師夾了起來,剛要放到嘴裡,卻又重新放回了碗裡,連筷子也擱下了,抬起了頭望著貝爾特:“你說,作為女人,有沒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當然,男人和女人都是平等的。來,吃這個。”
貝爾特一副話不入耳的樣子。再要抬頭看時,李鳳師的眼中卻已閃動了晶瑩的淚光。
“你看不上我,是不是?你說心裡話。”
“不,哪有的事,外國人和中國大陸的人原本就沒什麼區別。我絕沒有不把中國人放在眼裡的意思,李小姐不要多心。”
貝爾特竭力控制著自己。
欲速則不達。李鳳師很識趣的沒有再窮追猛打了。她必須學會忍耐、剋制,她絕不能允許自己的過於急躁和疏忽毀滅苦心經營的勞動成果。她沒再吱聲,很沒味口的隨便挑了幾個吃了算事,耳邊是貝爾特胡亂找的一些話。
晚飯就這樣結束。一切殘局收拾妥當之後,兩人又重新坐回沙發。
李鳳師又給自己盛滿了杯子紅酒,飲盡了,又是一杯。貝爾特看著,沒有阻止,乾脆自己也喝了起來。
這一次是李鳳師起了身,搖搖晃晃地上了樓。
貝爾特看得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最終還是沒有說服自己跟上前去攙扶,過了不久,他也感到了一陣眩暈,腦袋脹疼脹疼的,也上了樓。
李鳳師臥室的燈已經熄了,這讓貝爾特頗感安慰。睡覺是解決一切煩惱的最佳良藥,瞌睡蟲在這種時候也能起到幫助人由理智戰勝情感的作用。
貝爾特在陽臺上吸了幾口夜的露氣,也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熄了燈,他試圖用一天的疲勞說服自己儘快入睡,但他失敗了。無論他如何輾轉反側,今天的一幕幕總是興奮地來回上演著,他重又感到了熱吻時呼吸的壓抑,那帶著水珠的雪白的肌膚,那兩滴晶瑩的眼淚。酒精的後勁在貝爾特身上熾熱的燃燒著,他覺得自己的胸膛被火強烈地烤炙著,血液也在劇烈的沸騰著。他越來越感覺無法就此入睡,他起了身,抬了椅子,到陽臺上吹風去。也許長江的寬闊和江風沐雨會讓他狂躁的心得以安靜的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