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臂就環抱著張倚霄的脖頸,讓張倚霄覺得非常彆扭;很難受。
醫生看到張倚霄臉上的尷尬、無措、以及氣憤,他突然無話可說;只能把手拿下來;說:“哎呀;激動了,不好意思了啊兄弟。”
醫生念著‘兄弟’的時候近似咬牙切齒,張倚霄擦了擦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只能轉過身避開醫生的視線,大喊:“喂;能出去了,快醒醒。”
現在是深夜,不著急的人,如季秋白與白澤都在沉睡。起不來的人,如老弱婦孺,也都躺在地上,多少儲存些體力。因此,在聽到張倚霄的喜訊時,他們都懵了,隨後就是掙扎著站起來,然後爭先恐後的要從這個小山洞裡走出去。
但是這裡只有一個窄縫,醫生鑽出去的時候幾乎是蹭掉了一層皮,最多也只能一個一個走出去。
醫生正煩著呢,對推搡的人群大喊:“擠什麼擠?按照胖瘦,一個一個出去,不然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大概是醫生那種職業的氣勢還在,當他吼完這句話,就沒有人擠了。也是沒力氣說話,人群自覺的排隊,然後就是小聲的呻。吟和嘆息。
他們都在等待,等待著從這裡出去。但是他們不知道,外面已經不是他們熟悉的地方了,這裡降溫升溫及其迅速,離開這裡,他們也許堅持不了多久。
“怎麼辦?”季秋白問,“外面……他們出去了,不是找死呢嗎?”
“……”白澤沉默一下,然後說,“我打聽了一下,最近的安置點大概離這裡有三天路程。能帶走的,我會帶走,不能帶走的……就這樣吧。”
季秋白點了點頭,因為被醫生鑿出來的縫隙實在是太窄了,簡直超越了人體能夠鑽出去的極限。但是好訊息是,由於這些人被餓了許多天,所以都瘦了不少,把衣服脫下來後,只有兩三個原本就是壯漢的人鑽不出去。
於是醫生和張倚霄又開始鑿山壁,等到天亮的時候,所有人都出去了。
季秋白和白澤當然是最後兩個走出去的,先於他們走出去的人最早見到了日出,於是他們跪在地上,以一種近似癲狂的姿態痛哭,不是在表達他們的不滿,只是感謝,以及心痛。
季秋白和白澤體型偏瘦,但是即使如此,穿著衣服擠出來也很艱難。
醫生嘆了口氣。從山洞裡走出來的人很多都沒堅持下來。他們生存的信念就是從這裡走出去,一旦走出去,他們就沒有了繼續存活下來的信念,於是很多人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這是季秋白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死人,這麼多在自己面前活生生死去的死人。但是季秋白沒有覺得難受,那是因為這些人許多都是說著話,帶著笑然後死去的。神態安詳,沒有什麼可怕的。
季秋白走到了李豔紅身邊。女人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她的女兒沒有堅持住,卡在窄縫裡的時候就不行了,後來還是醫生幫忙拽了兩把,出來的時候人都——
李豔紅沒有哭,她看起來很平靜。
她呆呆地看著季秋白從山洞裡走出來,和那個穿著白色袍子的少年說話。李豔紅聲音沙啞:“季……季秋白,你過來一下。”
季秋白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李豔紅懷裡的女孩兒的屍體,一瞬間他覺得有些傷感但是並沒有表露出來。季錦撐不下去,其實他早就知道了。能堅持到現在簡直是奇蹟。
季秋白猶豫地看了看白澤,白澤對他點了點頭,於是季秋白走到了李豔紅身邊,問:“怎麼?”
“你媽媽的事,我是騙你的。”李豔紅深吸一口氣,“地震的時候太亂了,我只顧得上拽住我家姑娘的手……然後被震暈了,什麼都不知道,醒來後我發現我和我姑娘被卡在兩棵樹中間,你媽媽……我是沒見到,也許,也許她活下來了。”
季秋白點點頭:“我會去找她的。”
“你爸爸在東北一直沒有訊息。他,也許也能活下來。”
季秋白順從地點點頭。他能感覺到李豔紅對他說話都沒有一絲的氣力,彷彿在季錦死去後她也沒有了生存下來的價值,她就像是用交代遺言一樣的語氣和季秋白說話,於是季秋白也就沒有理由和李豔紅頂嘴了。
現在的季秋白,只把她當成自己的長輩。
李豔紅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她在末世後的遭遇,說她跟著大的人群渡海,一路上死了不少人,最後挺過去的就只有幾十個。那場地震幾乎毀了所有,走了這麼多天,季秋白他們四個是李豔紅唯一見到過的外來人。她還說現在有不少安置點,自己就是跟著隊伍尋找安置點,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