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你想想!當初你跟了我以後,不就對公司的事情比別人都用心嗎?”
吳菲一聽大怒,嚷道:“你,你這個人怎麼現在這麼寡廉鮮恥?!”
老莫回嚷:“watch your words!”
吳菲渾身戰抖,厲聲反問說:“watch my words?!你真幽默!你他媽都做了還怕人說嗎?”
“夠了!你別跟我來你這套潑婦罵街!像什麼樣子!難怪當初就有人警告過我,說像你這種北京郊區的鄉下人早晚會暴露本色,果不其然!”
吳菲聽了這話怔在那兒,愣了半天,才就地蹲下來,一邊點著頭,一邊喃喃自語道:“對,沒錯,我是鄉下人,我是潑婦,我怎麼會在這兒?我怎麼會跟你在一起?!”
說著,眼淚止不住地滾落下來。老莫習慣了吳菲一貫跟他針鋒相對的態度,想不到她這麼一哭。老莫很意外,慌了神,走過來在吳菲身邊半跪下來,伸手攬著吳菲,試圖哄勸說:“sorry,是我說錯了,你不是潑婦,也不是鄉下人!”
吳菲沒有掙扎,在莫喜倫的手臂裡又嗚咽了一陣子,忽然抬頭,淚眼朦朧地問老莫:“性真的是那麼重要的東西嗎?”
“我不知道。”莫喜倫降了半個調,難得誠實地回答:“我真的不知道。”
莫喜倫扶起吳菲,讓她坐回去,他自己也端坐在她對面的沙發裡。夫妻倆面對面坐著,對視,兩個人的目光裡都不再有戰火,剩下的只是一團解也解不開的迷惑。
不知沉默了多久,老莫先開口說:“小菲,你想過人為什麼活著嗎?我想過。奇怪我也是最近這兩年才開始想的。我跟青竹,我很抱歉又要提青竹,anyway;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她一直都很會讀書,我們那時候都嫌自己家裡窮,都怕自己以後也過那種窮日子,就不甘心,互相勉勵,一起讀書,一起畢業。然後結婚,又一起出國,又有了美美。我記得在歐洲的那些年,我每天除了拼命工作賺錢之外,就是清理自己家院子裡的雜草,種冬瓜,約鄰居打球,偶爾跟青竹一起參加個教會的活動,我們一起看著美美長大。日子過得簡單極了,有一點無聊就是了。反而那時候,我不會想人為什麼活著,反正想不想都一樣活著,那想它幹嗎?後來,有機會來中國。起初是有些誤會,以為這兒到處都是機會,等來了之後,發現,機會是有的,只不過不是給我們這種人預備的。這時候遇見你,開始,也沒想怎麼樣。是,我承認,我一直都有偷腥的經驗,even在歐洲的時候也是。可是又有哪個男的不偷腥呢?這其實並不是什麼big deal!就像吃飯一樣,你旅行到了一個地方,總要嚐嚐當地的風味小吃才不枉此行,對不對?在遇見你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和我的性伴侶墜入情網。對,不管你相不相信,有一陣子,不知道為什麼,我想我的確是愛上你了。我不希望我們的關係像以前的那些一樣,始亂終棄,所以才鋌而走險,雖然我也想不清楚要拿你怎麼辦。最後——我這麼說你不要介意——其實是青竹幫我們做了決定:她放棄了我,成全了你。當然,我相信我們是有一些緣分,但是,這不代表我們就……我到現在也不確定跟你結婚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說真的,剛恢復單身的時候,我感覺好極了,忽然找回了很多,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想我會一直單身。當時你表示不快樂,我一想,你跟我也那麼久了,總不能……但是,我們結婚之後,你還是不快樂,好像更不快樂了!我也不快樂,這個婚結的我們都不快樂。現在,美美已經長大了,青竹嫁給了別人,你又每天在忙你的那些——其實我也搞不懂你整天都在忙什麼。反正,看起來大家誰都不需要誰。所以,我最近又開始想,人為什麼活著。至少我不想每天都過得很沒有意思。所以,男人嘛,男人的世界其實就是很簡單的,有時候不過是尋些刺激去忘了那些不快樂。那些刺激是你已經給不了我的,它又不會侵犯到你,你又何必那麼計較?”
《流言 流年》二十六(2)
在吳菲的記憶裡,自她認識莫喜倫以來,那是他對她說的最長的一段表白,因為太長了,以至於她一時無法適應,也不知如何做答,彷彿面對著一個陌生人。
最後,還是老莫嘆息了一聲,說:“不早了,睡覺吧。”
是夜,等熄燈之後,老莫從吳菲背後輕輕把她抱過來,她倦著躺在他的臂彎裡,那是吳菲最熟悉也最喜歡的一個睡姿,在他們同居之初,這姿勢曾經給過她莫大的空間想象並享受著其中的安全感。
“我們離婚吧。”吳菲在莫喜倫的臂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