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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把松竹齋比做丈夫,潘家比做老婆,我覺得這種比法就有問題,誰都知道,做買賣要講誠信,而誠信要建立在公平的關係上,您講話了,兩口子鬧不痛快,老婆頂多是回孃家住幾天,哪天丈夫給個好臉兒,顛顛兒的又回來了,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想說,就算兩口子不想過下去了,也得由丈夫先遞出休書,怎麼能讓老婆先提出來呢?”

張山林點頭:“沒錯,要這樣,丈夫的臉往哪兒擱?這不是反了她啦?”

莊虎臣覺得張山林的想法很可笑,他喝了口茶:“張掌櫃,您把松竹齋和潘家的關係比成丈夫和老婆的關係,這本身就不妥,據我所知,張家和潘家的祖上是朋友,是兄弟,兩家的關係是平等的,這才有的百年交情,我說了,做買賣首先要講公平誠信,其次是互利,要是總一家贏利,一家虧本,那這買賣是沒法做的。”

張山林站起來:“莊虎臣,你少來這套,我張山林也四十多歲的人了,什麼不明白?用得著你給我當先生嗎?麻煩你轉告潘家,既然他不顧幾輩子的交情,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往後在琉璃廠是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別讓我逮著空子,逮著空子我就毀他。”

莊虎臣冷冷地回敬道:“張掌櫃的,您可有點兒過分了,就算是兩口子分手,也犯不上反目成仇,更何況在琉璃廠誰怕誰呀?”

張山林拎起鳥兒籠子:“嘿嘿!我說莊虎臣啊,那咱就騎驢看唱本兒——走著瞧吧!”張山林扭頭走了。

莊虎臣高聲說道:“張掌櫃的,您慢走!改日過來喝茶。”

裝做看賬本的陳掌櫃這才咳嗽了一聲:“哼!什麼玩意兒啊!”

張山林出了口惡氣,喜滋滋地來到了嫂子家。

他接過張李氏削好的蘋果,邊吃邊說:“嫂子,您還別說,今兒個我還真痛快,反正是什麼解氣說什麼,一通連罵帶卷的,給莊虎臣來個大窩脖兒,不愛聽啊?嘿嘿!湊合著點兒吧,我就是不能讓潘家痛快了。”

張李氏聽著,簡直是哭笑不得:“山林啊,不是我說你,這有用嗎?你到茂源齋這麼一罵,傳出去多讓人笑話?”

“我可管不了這麼多,要是有人讓我不痛快,我就讓他這輩子都不痛快。”

“可你想過沒有,潘家為什麼不跟咱們做了?難道咱自己就沒責任?別的不說,就是老拖欠人家的貨款這一條,哪家能老遷就你?山林啊,咱不能總是埋怨別人,也得想想自己哪兒做的不對啊。”

張山林沒覺著松竹齋哪兒對不起潘家,不也就是最近銀子緊,拖欠了幾次貨款嗎?這是做買賣常有的事兒啊,難道這百十年來,潘家就沒欠過張家的銀子?張山林正想著,張李氏打斷了他的思路:“松竹齋到了今天的地步,不是莊虎臣和潘家造成的,責任在咱自己。”

張山林火了:“嫂子,您這麼說我就不愛聽了,松竹齋戳在那兒有二百多年了,不一直就是這麼做下來的嗎?張家還是張家,松竹齋還是松竹齋,什麼都沒變,變的潘家。”

“不對,”張李氏也強硬起來,“張家也不是過去的張家了,這些年,你在鳥兒、蟲兒身上花的工夫比在買賣上多得多,嫂子沒說錯吧?”

說起這事兒張山林的委屈還就來了:“嫂子,當這掌櫃的有什麼好?整天操心不說,還落埋怨……對了,我說嫂子,《西陵聖母帖》的事兒您想好了沒有?我可一直等著您的信兒呢。”

張李氏的語調平緩下來:“山林啊,我反覆想了幾天,覺得還是不能把《西陵聖母帖》送人,一是我受了咱老爺子的臨終囑託,這兩幅家傳的字畫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出手,俗話說,‘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更何況這是咱老爺子的臨終囑託,我當著全家人的面答應了老爺子,這是一輩子的事兒,想拿走這兩幅字畫,除非等我閉眼之後。”

“嗯,這是一,還有二呢?”張山林耐著性子問。

“二是我琢磨著,就算我們把《西陵聖母帖》送給恭親王,拿回了考試用紙的經營權,也未必能一勞永逸地保證松竹齋不會垮掉,松竹齋之所以不景氣,不僅僅是因為某一項業務,而是我們的經營有問題。”

張山林氣急敗壞起來:“嫂子,我不是說過了嗎?《西陵聖母帖》在您手裡,您要是死活不拿出來我也沒轍。我知道,在這個家裡,我說話就從來不算數兒,我爸我哥在的時候,我聽他們的,他們不在了,我得聽嫂子的,我張山林都四十好幾了,這種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嫂子,今天我跟您交個底,要麼拿《西陵聖母帖》來;要麼今天咱就談談分家的事,既然我在張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