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金枯竭,鋪子怕是吃不消啊。”
“哪兒能不想啊,可憋了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熬到光復,到手的買賣明知不妥誰又能不做呢?東家,不瞞您說,我也為這事兒犯愁呢,眼看著鋪子裡的貨走得差不多了,庫也空了,咱們再補貨,資金上確實捉襟見肘,現在只給下家訂金是不成了,家家都在等米下鍋,他們進原料也得用錢,特別是毛筆和宣紙,榮寶齋的貨向來都是定製,不能隨便在市場上亂抓,不趕緊訂貨,眼瞧著就接濟不上了,這麼大的鋪子要是沒東西賣……唉,難哪!”王仁山也憂慮起來,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更窩心的事兒恐怕還在後頭,現在的經濟形勢是瞬息萬變,怕就怕等我們好不容易收回貨款,再遇上貨幣貶值。”
王仁山大吃一驚:“您是說偽幣不保險?”
“日本人走了,南京政府肯定不會允許聯合券再繼續流通,財政部不定哪天就會有個說法,平兌還好,要是……”後面的話,張幼林沒說出口。
王仁山緊張起來:“政府總不至於算計老百姓手裡的這幾個錢吧?這可是咱自個兒的政府啊。”
張幼林搖搖頭:“這可說不準,還是有點兒準備好。”
國防部保密局北平站二組的組長朱子華也畢業於清華大學,比張小璐高兩屆,在校時他們都是籃球隊的,經常在一起打球,倆人關係不錯。朱子華家境貧寒,沒少得到張小璐的接濟,甚至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張小璐的幫助,他幾乎難以完成清華的學業。朱子華是個有良心的人,得知張小璐復員了,主動找到他,順便也瞭解一下宋懷仁的事。
那天晚上,他們在鴻賓樓的一個雅間裡見了面,朱子華舉起酒杯:“真沒想到,你參加了遠征軍,還當了坦克兵中尉,緬北反攻時表現得很英勇,也立了戰功,兄弟我實在是佩服。”
張小璐頗感意外:“哦,你訊息這麼靈通?我還沒開口,你怎麼就都知道了?”
“嗨!幹我們這行的,總是要比別人知道的多一些,你不必介意。”朱子華與張小璐碰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問道,“小璐,照理說,以你的資歷和戰功,在軍隊中應該有遠大前程,可你為什麼選擇了復員呢?是效法古代名士功成身退嗎?”
張小璐笑道:“還效法古代名士呢,我哪兒有這麼多心眼兒?事情很簡單,戰爭結束了,國家用不著這麼多軍隊了,自然要裁軍,把主要精力轉到建設上,而我又不想當一輩子軍人,所以就主動要求退伍了。”
朱子華搖搖頭:“戰爭怕是結束不了,抗戰雖說結束了,可另一場戰爭保不齊又要開始了,到那時,你們這些預備役軍官還是會被召回軍隊的。”
“老朱,請恕我直言,我當年從軍是為了國家和民族而戰,如果日本人一天不投降,我就決不停止戰鬥。可現在,我不會再回到軍隊裡,因為如果戰爭再次爆發,將會是一場內戰,是一場骨肉同胞自相殘殺的戰爭,這樣的戰爭我決不參加。”張小璐態度堅決。
“你的看法未免有些書生氣,內戰不見得是件壞事,美國的南北戰爭也是內戰,可結果怎麼樣?還不是打出了個強大的國家,打出了近百年的繁榮?”
張小璐一時語塞,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不管怎麼說,我決不參加內戰。”
“好好好,咱們不談這個,我說件你這個榮寶齋的少東家感興趣的事兒。”朱子華壓低了聲音,“政府要改換幣制了,兌換比例是……”他食指蘸茶水,在桌子上寫下1:200。朱子華把這個絕密的訊息透露給張小璐,也算是對張小璐當年接濟他的一份報答。
張小璐看罷,大吃一驚。
朱子華接著問道:“你們榮寶齋有個叫宋懷仁的嗎?”
小璐點頭:“有,怎麼了?”
“我們收到不少關於他的檢舉信,說他日偽時期參與過一些迫害同胞的事。”
“基本屬實,他在日偽時期表現的確不怎麼樣,為了幫助井上村光搞古玩字畫,連我父親都受過他的威脅,不過……老朱,這好像不是你們保密局該管的事兒吧?”
“怎麼不是?在淪陷區出現的漢奸和日諜都歸我們處置,這條原則,到現在也沒變。”朱子華掏出了筆記本,“你詳細談談。”
和朱子華分手後,張小璐火速趕回家中,將政府要改換幣制的訊息告訴了父親,張幼林立即差人去找王仁山。
沒過多久,王仁山擦著臉上的汗進來:“東家,什麼事兒這麼急?”
“仁山,你可來了,還記得前些日子咱們議論過的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