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態,又看到座山雕眼睛吐出了一連串的審問。
“不好!”楊子榮滿身每個細胞好像都在驚覺聳動,“我的思考僅能在夜間進行,因為思考必然帶來表情,因為這個,白天是不允許我有任何一點思考的,必須嚴格遵守這條紀律。”
他自己這樣命令著自己,可是他又一想:“現在是自己對這個老匪的目光神經過敏呢,還是這個老匪真發現了自己的可疑呢?怎樣來對付這個情況呢?”這一剎那間楊子榮對自己提出了若干的問題。
“不管怎麼樣,工作要從最艱苦的方面準備,必須消除僥倖心理,任何一點僥倖心理都會麻痺了自己。怎麼辦呢?”他內心緊張而冷靜地計謀著:“將錯就錯,準備應變。”
在楊子榮下達了自己的決心的同時,座山雕的奇異目光第三次迴轉到楊子榮的臉上,並且不是一閃即過。
楊子榮也沒有理睬,把臉轉向門口,仰起了直僵僵的脖子,用鼻孔慢慢地抽了兩下嚴冬的冷氣,一個冷噤,“哈哧!哈哧!……”打了幾個噴嚏,接著轉過頭來揉著他故意憋出淚的眼睛,又把腦門捏了兩把,無精打采地喘了一口粗氣,然後像個病人一樣委靡不振地站在那裡。
“怎麼?老九!”大麻子很關切地向楊子榮問道,“傷風了吧?”其餘的七大金剛也一起盯向楊子榮。眼光顯然是探問的神氣,和大麻子的問話是一致的。只有座山雕這個老匪的神氣,還是有點特別。
“不要緊!”楊子榮嘴角上掛出一絲苦笑。“小病小災放不倒我老九。”
八大金剛哈哈地笑了一陣。
楊子榮的這一著生了效,當然還要繼續裝一裝。他暗暗地把小指頭探進他褲兜裡的煙包裡,捏了一陣,指頭上已掛上了看不見的煙粉和辣味。他一面抽著擤著鼻涕,一面用力向鼻子裡抽著煙粉和辣味,噴嚏打的更響更多起來。
在和匪首們同桌的早餐上,楊子榮也只喝了兩口菜湯。這時座山雕也不知是真的解除了懷疑,還是又動什麼老伎倆?喊來了伙食長,要他給楊子榮燒了兩大碗姜場。楊子榮咕嘟咕嘟地喝了進去,腦袋上鼻尖上已露出茸茸的小汗珠。
“三爺,我要回去發汗!”
“快蒙好頭回去,”座山雕眼一擠,“別再被風吹著,回去發一場大汗,今天是臘月二十三,別耽誤了喝辭灶酒。”
“謝三爺的關心。”楊子榮邊說邊放下大皮帽扇,跑回自己的住房。
當楊子榮一蒙上頭躺在床鋪上,便進入如何毀滅這座老匪巢的緊張的思索中。
下午威虎廳擺了一桌辭灶酒。
座山雕和八大金剛,加上楊子榮就喝起來。
真也湊巧,楊子榮從喝了薑湯,又矇頭思考了一整上午,因為起來小便沒披衣服,真的有點傷風了,說話時鼻子也有點齉齉起來。這點小病,倒是楊子榮的一喜,因為這樣他再用不著負擔那裝病的苦惱。特別是裝感冒,那是最不容易的事,匪徒只要用手摸摸你的腦瓜,用眼看看你的面容,用耳朵聽聽你說話聲音,也就完全可以識奇。他有了這點小病,倒覺得十分方便起來。
正在酒席當中,座山雕突然向楊子榮問道:“老九,聽說蝴蝶迷和鄭三炮不大幹淨,這事許旅長知道不?”
楊子榮一聽,感到這是個最大的難題,在審問俘虜時,有關軍事上有用的東西,幾乎一點不漏地都問到了,並且記的牢牢實實。可是許大馬棒匪徒們的下流生活,卻問得極少極少。座山雕所提這個問題,楊子榮是一點也不知道。從他演習當土匪開始,直到現在為止,根本沒料到匪徒會問到這個問題上,這就引起他一陣激烈的思考。既不能說不知道,又不能讓匪徒看出自己不知道,為了掩飾自己的思考神色,和一時又答不出來的急躁,他故意地、意味深長地、慢慢吞吞地噗哧一笑道:“三爺!怎麼,問這個幹啥?”
“閒來沒事,什麼扯扯都好,扯這個有助酒興。”
八大金剛一聽這個,這些淫棍的精神大為煥發,紛紛嚷道:“老九!講講……”
這更使楊子榮心慌了。
“說不知道吧,自己的身分又是胡彪。亂編一通吧,又怕說漏了。這個老匪是在考問偵察我呢,還是真的要尋個下流的開心?現在還是難推測。”
他為了爭取儘量多一點時間思考,便打了兩個噴嚏,並故意裝著感冒病中打噴嚏打不出來的樣子,以爭取延長哪怕是幾秒鐘的時間也好。
這兩個噴嚏雖然只有幾秒鐘,但就在這幾秒鐘內,楊子榮卻想好了緩兵之策。他慢慢地揉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