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頁,大驚小怪起來:“哎喲,瞧瞧,這年頭兒真是吹牛皮不上稅,逮著什麼好聽說什麼,淨往自個兒臉上貼金……”
張幼林正好走進來,宋懷仁捧著報紙迎上去:“東家,您瞧瞧這報上吹的,啊?‘南張北溥’?把張大千跟溥心畲相提並論,您說,這還有王法嗎?”
張幼林淡淡一笑:“怎麼了?張大千和溥心畲怎麼就不能相提並論呢?小宋,八爺和你沒仇吧?”
“東家,看您說的,我和八爺有什麼仇啊?得,算我多嘴,我把嘴閉上。”宋懷仁討了個沒趣,可他不能得罪張幼林,自己找了個臺階:“得,我給您泡茶去。”
宋懷仁走了,張幼林拿起報紙饒有興趣地看起來,看著看著,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他喃喃自語:“這倒是一招……”張幼林轉過身問徐海:“王經理什麼時候回來?”
“就這一兩天吧。”
“好,王經理一到,你就通知我。”
聽說東家急著找他,王仁山到了鋪子裡二話沒說,立刻就風塵僕僕地去了張家。
雖說在南京分店分成的事情上倆人有過較量,但見了面還是挺親熱,張幼林拍著他的肩膀:“仁山啊,你總算回來了!”
“東家,您找我什麼事兒?”
“坐—說。”
兩人相對而坐,張幼林問:“仁山,在榮寶齋掛筆單的畫家裡,你喜歡誰的畫兒?”
王仁山不假思索:“張大千。”
“為什麼?”張幼林饒有興味。
王仁山侃侃而談:“張八爺的畫兒尤得石濤神髓,號稱‘當代石濤’,他的畫路寬廣,山水、人物、花鳥、蟲魚、走獸無所不工,工筆寫意,俱臻妙境,現在已經有些名氣了,與其兄張善子,被稱為‘蜀中二雄’。”
“在四川有名,到了北平就差些了,他的畫兒價格還上不去,我知道你和他很熟,可你未必能估計出張大千將來的發展。”
王仁山微微一愣:“哦,您的意思是……”
“此人前途不可限量,早晚是位大師級的人物。”
王仁山點頭:“這我信,八爺這個人幹什麼像什麼,他十幾歲的時候,從重慶回家過暑假,路上被土匪綁了票,土匪見他是個讀書人,就留下他當師爺,您還別說,八爺一看脫不了身,索性就正兒八經地當起師爺來了,百日以後才逃出去。”
張幼林笑道:“哦,八爺還有這麼段兒經歷,這可真難為他了,仁山啊,把八爺的畫兒價格往上抬抬怎麼樣?他的作品可不比那些名家差。”
“是啊,如今書畫市場上溥心畲的畫兒已經價格很高了,齊白石的作品價格也在上漲,自從民國十六年齊白石被北京藝術專科學校校長林風眠先生聘為教授以後,齊白石基本奠定了自己在中國書畫界的地位。”
“所以說呢,張八爺什麼都不缺,缺的就是名氣,有了名氣才有在書畫界的地位,有了地位,價格自然也就漲了。”
“您的意思是……找個機會由榮寶齋給八爺抬抬名氣?”王仁山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八爺的作畫兒功底和靈氣都不差,以他的進步速度,再過三年五載,他的作品就會是另一番境界,榮寶齋不捧,你瞧著,早晚有人出來捧,咱何不佔這個先機呢?他的名聲越大,對咱們越有利。”
王仁山興奮起來:“東家,這是個好主意!可是……怎麼捧他呢?”
“我自有辦法。”張幼林顯得胸有成竹。
兩人商量了一陣兒,王仁山就起身告辭了。
不久之後,“‘南張北溥’”畫作聯展“熱熱鬧鬧地在榮寶齋展出了,開幕式那天,北平的著名畫家都到了場,榮寶齋一時賓客雲集,加之門口劈啪作響的鞭炮聲,琉璃廠半條街都沸騰起來。
錢席才站在慧遠閣的門口伸著脖子朝榮寶齋張望,陳福慶從裡面走出來:“他們吵吵什麼呢?”
“給‘南張北溥’辦畫展。”
“南張北溥?”陳福慶顯出驚訝的表情,“沒聽說過呀。”
錢席才耐心地解釋:“溥,是溥心畲溥二爺,張嘛……聽說是張大千張八爺。”陳福慶皺起了眉頭:“張八爺和溥二爺差著行市呢,怎麼把他們兩個往一塊兒擺?榮寶齋這是出什麼麼蛾子?不成,我得過去看看。”陳福慶下了臺階,向榮寶齋走去。
榮寶齋的前廳西牆懸掛著張大千的作品,張幼林正陪著溥心畲站在畫前觀賞,溥心畲讚不絕口:“張兄,你很有眼力啊,大千的畫,有唐人的氣勢,宋人的法度,元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