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著頭坐在馬背上向前趕路,握著韁繩的手鬆鬆垮垮,佩劍在肋下有氣無力的敲擊著胯骨。那匹坐騎也和主人一樣怏怏不樂,拖沓的腳步趟起一路泥水。幾十名穿著連帽斗篷的騎士和他同行,一個個溼漉漉的,從兜帽和斗篷下襬不停地滴著水珠。更遠的地方則全部被細雨擋住,沒有辦法看清楚,只有陣陣馬蹄聲和咒罵聲顯示出那些人的存在。
自從昆士蘭城突圍之後,北境聯軍一路向北退卻,沿途警惕著惡魔大軍尾隨而來,人和馬都一刻不敢放鬆。不過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這些準備似乎全都白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北境聯軍和姍姍來遲的輜重部隊會合之後,惡魔大軍依然渺無音訊,彷彿他們在攻下昆士蘭城之後,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似的。
輜重部隊帶來了大批北境聯軍急需的補給物資,然而在天災瘟疫陷阱和惡魔圍攻的雙重打擊下,六千餘人的北境聯軍已經只剩下了不到三千殘兵敗將,減員高達一半以上,士氣尤其低落,亟待修整補充。
安斯艾爾伯爵下令在原地紮營,一方面休息整頓,另一方面等待後續突圍的人馬,同時派出遊騎兵小隊巡哨四周,防備惡魔或者告死者發動突襲。幾乎所有人都清楚這位劍舞者的真實目的,毅然選擇斷後的獅鷲領主李維?史頓至今還沒有任何訊息,這讓許多領主和騎士都感到焦慮和不安。
不過獅鷲騎士們卻並沒有顯得如何擔心,包括格倫沃姆和休斯男爵在內,他們都對李維能夠平安歸來抱有一種毫無道理的信心。畢竟獅鷲領主曾經面臨的危難數不勝數,而他卻都能夠一一度過,惡魔大軍又不是能夠把昆士蘭城包圍得水洩不通,起碼在空中,光是憑藉著那些翼魔,肯定阻擋不住獅鷲部隊的進攻,其他書友正常看:。
北境聯軍一直等待了兩天時間,直到遊騎兵回報發現不死生物的蹤跡,才不得不再次啟程北返。而這時更加倒黴的事情降臨在他們的頭上,南方四郡著名的冬雨不期而至,將整個隊伍捲入綿綿不絕的悽風冷雨之中。
格倫沃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用手擦去臉上肆意流淌的雨水,他的溼頭髮沉甸甸的黏在額頭上,其中有一小綹經常垂下來遮擋視線,令他感到極為煩惱。
雨下了最少三天,而且依然沒有停息的樣子,泥濘的道路對於騎兵來說已經開始變得危險,溼滑的鵝卵石,滿是泥漿的坑洞,以及漲水的河流都可能成為傷害坐騎的陷阱。光是今天上午,格倫沃姆就聽說至少有十多個騎兵連同坐騎一起滑倒,其中兩人傷勢嚴重,三匹斷腿的戰馬不得不宰殺充作軍糧。
前方隱隱傳來號角聲,似乎是命令全體就地休息,隨後隊伍停了下來。格倫沃姆用最快的速度從自己的馬背上跳下,牽著坐騎來到路邊一株大樹下面,這裡的雨水依然滴個不停,不過總比在毫無遮蔽的道路上好得多了。他從馬鞍袋裡取出了自己的口糧,硬乳酪、鹹肉和被雨水泡得發軟的麵包幹,不過並沒有馬上放進嘴裡,這些食物他已經吃了整整五天,現在光是看著就倒盡了胃口。
休斯男爵扯緊斗篷上的兜帽走了過來,嘴裡喃喃咒罵著糟糕的天氣。與其他獅鷲騎士在苦寒的北境磨礪出來的堅韌性格不同,這位男爵出生在溫暖而富饒的光耀之都菲爾梅耶,性格之中天生就有著軟弱的一面,所以顯得尤其無精打采。
“休斯男爵大人,您還好吧?”格倫沃姆朝著臉色蒼白的男爵打著招呼,同時牽著坐騎向旁邊讓了讓,給他留出一塊綠葉傘蓋下面的位置。
“相當糟糕,如果傳說中那些魔鬼真的就在面前,我寧願用十年壽命來換取在壁爐前喝著熱葡萄酒的一個晚上。”休斯男爵一面抱怨著,一面縮起肩膀擠到樹下,平時總是紅潤的嘴唇在寒風中凍得發青,其他書友正常看:。“格倫沃姆小弟,你這裡有什麼吃的東西嗎?”
“喏,就是這個。”格倫沃姆很慷慨的把手裡的吃食遞給休斯男爵,連綿的陰雨早已讓他一點胃口都沒有了,他甚至很高興可以免於把這些乾澀無味的東西硬是塞進肚子裡去。
“哦,不要,不要這個。”休斯男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厭惡,“多謝你的慷慨,格倫沃姆小弟,但是我突然覺得中午還是節食好了,希望春之女神露琪亞可以看在我的虔誠份上,讓這該死的冷雨早些結束。”
“如果節食祈禱有用的話,那麼我一定和您一起做。”格倫沃姆聳聳僵硬的肩膀,隨後臉上露出了吃痛的表情。這幾天連續長途趕路,天氣又差,鎧甲的重量已經讓他的肩膀和脖子不堪重負了。
號角聲又一次響起,急促的音符在空中跳躍,穿透朦朧的雨霧,像是在催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