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種的,不值當什麼——明天龍抬頭,你家忙怕早忘了,拿回去泡上。村裡數我種的黃豆最好!”說起擅長的農活,他自信滿滿。
上林推辭不下,拎著一袋黃豆去了琴姑姑家。
秋琴家還是前幾年的大瓦房,並沒有趕潮流蓋二層小樓。他們兩口子如今都很少在家住,早在城裡買了套樓房,劉超在懷橋市忙活,秋琴忙起來更是全省跑,村裡的房子反而成了擺設,偶爾回來住一宿。
秋琴見她提著一袋黃豆進屋,拍腦袋失笑:“瞧我,都忘了明天龍抬頭!”
二月二,龍抬頭。農村的規矩是吃炒豆子。
秋琴的母親也在,聞言拎出一袋黃豆嗔責:“指著你黃花菜都涼了,我早就備好了!——上林一會兒帶點走!”
上林嚇得連連擺手:“我可不拿不了。秋河叔硬給我帶了這麼多,再加上您給的,他們又都不愛吃黃豆,怕吃到八十都有剩!”
秋琴和母親大笑:“吃黃豆好,尤其你們長身體,更得多吃!”
上林敬謝不敏:“長生和下林看到黃豆就皺眉,打死都不肯吃,說吃豆放屁,怕影響空氣!”
秋琴開朗大笑,不由分說抓了一把到上林提來的袋子裡:“等會兒我教你個法子,保證他們吃饞了嘴!”
說了一會子閒話,屋裡只剩秋琴和上林兩個。她問:“姑父最近還好?”
秋琴抿著嘴笑:“還是老樣子,沒啥好不好。”
上林有些不忍,勸著:“你也別老給他冷臉,男人都喜歡溫柔,你總這麼冷著他,都快兩年了,懲罰也差不多點——他和小三還有聯絡?”
秋琴冷笑:“他倒敢!”神情自信,早不復當日懦弱無能。
“我心裡有數,知道怎麼對他——倒是你,小小年紀對男人這麼瞭解,我真為長生擔心,往後豈不是被你吃的死死的?”
上林不依:“亂講!”
秋琴笑笑,對這個話題一帶而過並不多說,只是想起最近聽到的風聞,忍不住關心:
“你和電力局局長他兒子是怎麼回事?我聽說你和他好上了?”
不等回答,又勸:
“不是當姑姑的多管閒事,長生這孩子我們從小看到大,性格脾氣沒得說,將來是個好孩子,對你又一心一意,咱可不能見異思遷,東一個西一個!”
上林無奈。
她就納悶了。李長生什麼時候博得這麼多長輩的好感,秋琴不是第一個勸她類似話的長輩——過年時姥姥勸過,今天吃飯奶奶又苦口婆心勸了一頓,前段時間張紅衛不知從哪兒聽到風聲,嘟嘟囔囔的罵她不懂珍惜……就連父親,都找她促膝長談,由理想暢談至人生,上升到哲學領域,拐彎抹角說明一個道理:做人要厚道,不能辜負李長生這些年的殷殷期待和等候!
她早戀,大家都不責怪。
反而怪她早戀的物件不是李長生?
這是什麼邏輯!
殷殷期待,苦苦等候?長生何時成了苦守寒窯十八載的王寶釧?
鬧得她否也不是,認也不是。自從在懷橋市發生那件事之後,她和季允文就陷入了尷尬境地。
上林還沒多想,季允文卻草木皆兵。
她和長生多說一句話都要發脾氣吵架,演變到後來,甚至見不得她和親弟弟聊天!
吵到寒假,倆人賭氣,寒假誰都沒主動聯絡對方。直到今春開學,季允文彆彆扭扭的來問她是否想通——想通你個大頭鬼!
那是我親弟弟,難道我都不能和我親弟弟說話?
倆人還在僵持狀態。季允文偶爾找她,總是說不了幾句話又要吵,上林被他搞得一個頭兩個大,實在鬧心。
李長生精怪,知道她心情不好,從不主動招惹她,安安分分的上學、讀書、吃飯睡覺。她有時不耐煩,衝他發脾氣,長生也不惱,只是拿眼看她。一雙大眼裡似有無限委屈,卻從不主動抱怨,每每此時都引得她心生愧疚。
長生有什麼錯呢。
錯的是她。
卻總是控制不住脾氣,屢屢發火。昨天月考成績下來,倆人都下降了不少,令她大怒,今天狠狠的發了一頓脾氣,責令兩人留在家溫習功課。等消了火氣,再看無辜的兩個人,自覺對不住,尤其無法面對態度平靜、面對她怒火不卑不亢的李長生。這才溜出來,藉口看望爺爺奶奶躲避。
她本就有心事,聽秋琴一勸,更覺愁腸百轉。想起長生在她臨走時說,理解她心情不好,成績下降他們也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