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上化身為其他人,打發不到頭的治療日子。因此那種24小時不間斷執行的網路社群就成了他們的最愛,許多病人寧願一連數日——甚至一連數月都將自我意識停留在網路上。他們在現實中只剩下一具會呼吸的身體,完全由醫生和護士照料,自己卻在虛擬空間中像一個正常人般生活。這就是電子化醫院,越來越多的醫院都開設了這類治療專案,這也受到了病人們的歡迎。雖然在社會上不時響起質疑此類做法的聲音,認為這麼做會加重人們對網路的依賴性,但這些聲音已經很難傳入那些當事人耳中了。畢竟病人也需要交流和關心,網路正好為他們提供了這樣一個平臺。
1月份,一個寒冷的早晨,內科的主任照例帶同一眾醫生和護士巡房。躺在內科病房的人,不少都是由於內臟與合成器官發生排斥而要用疫苗和藥物長期治療。值得諷刺的是,儘管有這麼多的人因為移植了合成器官而備受苦楚,但是更多的人卻還是前仆後繼地來到醫院要求進行移植合成器官手術。原因就是:因為這是未來的趨勢。
房內的人幾乎全都是老病號了,他們見到這裡醫護人員的時間比見到自己家人的時間還要多,所以看到主任查房他們完全不覺得緊張拘束。內科主任今天的神情卻不大好,因為昨天晚上一個病人突然失去了意識,搶救無效後死亡。為了這件事,他得一大早就趕來醫院,向死者家屬解釋道歉。忙了半夜,現在才能稍微放鬆一點。更讓他和其他醫生覺得不解的是,那名因肝臟問題而長期住院的死者,之前病情都很穩定,情況也在控制之中。據值班醫生報告,在他死前,他一直待在虛擬網路社群內,沒有任何異常。可是突然間他的意識就完全消失了。屍檢結果也表明死者不是因為身體病變而失去性命,而是電子腦資料被完全清空(簡直就像被人吞掉靈魂一樣),他當時上網一切都沒有問題,那個社群也一切正常,沒有出現斷線或網路問題,所以這更讓人迷惑。
儘管發生了突然狀況,但內科主任還是帶著平靜關心的笑容和病人們一一問話。這間是男性病房,有老有少,有的人還能坐起來,但更多的人就只能躺著。三號病床上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他由於排斥反應令脊椎受損,連抬一抬手都成問題。他對問候自己病情的內科主任這樣回答道:
“老樣子。新疫苗好像比之前的有效一些。我還打算今天在社群里約幾個朋友外出探險呢。”
這個“社群”當然是指網路上的。內科主任對他高漲的情緒感到很滿意,笑著點點頭。之後又檢查其他病人的情況,又去到另一間病房了。
那名癱瘓多年的小夥子待主任一離開,便興致勃勃的透過電子腦將自己的意識傳送到了他經常來到的網路社群內。這種社群和現實中的城市沒有任何區別,你甚至能在這裡一直生活下去也沒問題。唯一的不同就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虛構的,不過這對網路愛好者來說顯然不成問題。
小夥子在社群內有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身份,他是一個積分高達上千級的吟遊詩人——不少上網的人見到如此高等級的NPC就會猜到他們多半是電子醫院的病人,因為只有那裡的病人才能花費如此之多的時間進行修煉,達到這麼高的等級。他在這裡有著另一個名字:龍捲風。這是他從自己的本名中演化過來的,在社群內所有人都用這種暱稱來稱呼別人。
龍捲風像往常那樣來到虛擬城市中心廣場。這是一個類似古代構造的巨大城市,人們穿著打扮也與現實中有所不同(在網路上也有類似仿現代環境虛構的社群)。能夠離開現實中那個死氣沉沉的醫院,來到這個熙熙攘攘又熱鬧的虛擬社群,讓龍捲風照例感到十分快意。尤其是在這裡,他能感受到現實中不曾體會過的成就感,他用不著整天只能看著自己無法動彈的身體,而是在他人崇拜敬畏的目光中和朋友們四處遊玩。
來到和朋友們約好的地點,他發現他們都沒出現。龍捲風一邊嘟嘟囔囔的抱怨,一邊開啟選單,點選好友的名片,透過這個就能聯絡他們了。可還是沒人回就他,也許他們不在網上。龍捲風看著選單裡的一個地址:那是他的朋友查出來的。據說這個地址是在城外某處沼澤地帶,有不少探險者都在那裡失蹤,至今都找不到他們的下落。網路運營商對這一事件並未作出任何解釋,只是封閉了這個地址,不讓他人前往。這個電子地址是他們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原先發布這個地址的貼子也被管理員封殺了,所以他們能獲得這個地址非常不容易。他們今天就打算試試能不能前往這個地址,好一探究竟。
看著那個地址,龍捲風越發心癢難騷。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