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航之的努力下,他的主張在聯邦內開始得到響應。雖然主流的保守政治家對此不以為然,但一些同樣主張廢除殖民制的官員對魏航之的政見很感興趣。因為魏航之的工作表現良好,所以這種“缺點”倒沒給他的樞密使生涯帶來太大影響——至少在新曆50年3月14日之前是這樣的。
月環同盟成立後,其軍隊擊敗了聯邦遠征軍,並用極端的方式摧毀了伊甸星域的天庭行星。殖民地軍的暴行激起了聯邦人的強烈憤慨,它的力量也令聯邦感到十分恐懼。聯邦人與殖民地人之間被這次紛爭撕裂了,痛恨殖民地和它的人民成了那個時代聯邦人血液中最深的標記。而在那時仍然不放棄自己想法的魏航之,成為了政府和社會怒氣下的犧牲品。他於新曆50年7月10日辭去樞密使一職,他的離開沒有引起太多的惋惜,因為這個人在“月落之戰”後還將殖民地人視作聯邦的一部分,並努力尋求解決之道。魏航之的同僚曾勸說過他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只有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的職位和前途。但是魏航之對此的回答是:
“我一生人當中曾犯下很多錯誤,但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而捨棄所堅持的東西,這種愚蠢的錯誤我絕不能犯。”
就這樣,魏航之默默的離開了樞機院,從此以後他的名字再也沒出現在聯邦政壇上。苛刻的評論家對此人的評價是:“有這麼遠大的理想卻不肯為完成它而作出一些犧牲,只能說他是個空有理想但缺乏毅力的人。”但是為了實現理想而甘願辭去政府高官地位,這樣不也同樣需要堅決的意志和毅力嗎?!如果說“犧牲”是要以自身的理想作為代價來保住地位,再等他大權在握時來實行心中計劃的話,那麼發表以上觀點的學者可真是太過不近人情了,因為毅然割捨一切與忍辱負重留在政府都必須擁有驚人的勇氣。那些沒經歷過這遭遇卻又指責魏航之的人,也許只想用這種言論來證明他們不重視這位無名英雄的理由。
六年後,不滿四旬的魏航之過早地離開了人世。他離開政府後依然執著於促成種族和解,沒有權勢的他當然得不到什麼有力的回應,但他臨死仍不放棄“聯邦殖民是一家”的理念。不過他的努力卻得不到身邊的人的諒解,連妻子兒女也離他而去,因為他們不願被痛恨殖民地人的居民看成是“魔鬼的同夥”。
時至三百多年後的今天,已經不再有人對那段歷史中的根枝末節感興趣,人人更關心眼前發生的事情。但是“魏航之”這個名字,的確真實地存在過,默然而堅定的發出不滅的微光……
經過錢威的鋪橋搭路,再加上自己的極力要求,胡冰瀅總算獲准前往錦楓臺拜見總理。以往當她還是風光的“第二夫人”時,這個錦楓臺她是愛來便來,愛走便走,無論何時出入都有一大群人圍繞在她左右。如今失去主人信任的她已不再顯赫,沒有輝煌光環的胡冰瀅自然也得不到他人的注目。這個對她來說無比熟悉的總理府是不會以討好的笑容和熱烈的奉承來迎接她了。
出乎胡冰瀅意料的是,凌笠志看到她時並沒有顯露出不滿或不耐煩,十分平靜的樣子。這對白髮紅顏的情人,以往也不是沒有過濃情蜜意的時光,可是時移世易,他們的感情也如太陽下的露水被時間蒸發掉了。所以胡冰瀅也不敢表露出親密或恃寵而驕的神情,唯恐遭對方厭棄,要不然她可就真的完了。
“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有過多的寒喧問候,凌笠志這麼開門見山地問道。胡冰瀅知道對方最不耐煩別人支支吾吾、浪費時間,所以還是直說為妙,她低聲說道:
“我是想來看看您,已經一個月沒見到您了,我知道自己不該來,但還是想親眼看看您好不好……”
胡冰瀅倒不是完全在說謊。以往她得意之時,與總理出雙入對,好不風光。現在卻只能待在冷冷清清的別墅裡,當然懷念昔日時光。她也希望以舊情打動總理,喚回他的注意。
凌笠志沒說什麼,他喝了口茶,又像是嫌茶味苦澀似的擰著眉毛,輕輕嘆了口氣。胡冰瀅見他不語,便猜到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她繼續以一副哀而不怨的溫柔口吻說道:
“我來這裡並不是想違抗您的意思,因為對我來說,能看到您身體健康心情愉快就是最大的滿足。只要能讓我看您哪怕是一眼,即使以後不能常來也不要緊。您日理萬機,自然無暇他顧,所以請您不用將我的小事放在心上,我絕對不會來打擾您的。”
她的情夫——準確來說是前情夫——仍舊一語不發。胡冰瀅的心跳有些急速,她擔心自己剛才的話會不會有不妥,觸怒了那個坐在辦公桌後的聯邦最高權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