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得臉上的笑容都快僵住的時候,對面那人,輕嘆了一聲,淡淡地說道:“算你狠,走了,回家。”
語氣依舊囂張得不容置疑,但懷暖還是詫異地聽出了那隱藏的緊張。
但是這令人欣喜的意外被他直接當作自我意識過剩了。
蕭逸突然感覺到懷暖的身體明顯地掙扎,像是缺水的魚在砧板上撲騰。
“他媽的,醫生——”蕭逸拿水果刀柄狠狠砸了下通訊鈴,然後握緊了他的手,“你他媽學會裝死了是吧,老子又不是熊。給老子醒了!”
“但是,我累了,不想走了。”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很佩服自己的勇氣。
“不想走了是吧——”那個酷似蕭逸輪廓卻始終看不清眉目的人突然一把拽過他,扛在肩上,惡狠狠地說道,“等老子扛回去了看怎麼收拾你!”
“咳咳……”胸口被用力過猛頂到了肩膀,一陣憋悶。
那人停了下來,把他放了下來摟在懷裡,“老實點子,回去了。”
一陣天旋地轉,他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
一陣收拾搗騰,懷暖終於睜開了眼睛。
所有醫生護士,全都長舒一口氣——老蕭已經快要殺人了。
說是醒來,也就是睜眼和閉眼的區別,不能說話不能動。這次十五人的車輪圍剿還不算上之前的炮灰同學們,加之雙絕不給面子的發作,榨乾了他所有的體力,現如今喘氣兒都疼。
全身三十六處傷口,各種各樣,最狠的是後腰那處,改良過的峨嵋刺,偏一點兒就癱瘓了。
還有背上那處刀傷,傷口不是很深,但是很長,橫跨面很大,稍有不慎就會撕裂。
就是老蕭這樣能掛掉自己老爸的冷血無情之人,這段時間面對這樣的傷痕三天看一遍,依然是覺得觸目驚心——故意的,虐殺!如果那天他慢了半步……
看來蕭境是對他的計劃很有信心志在必得了。哼,十年了,還不吸取點子教訓,你拿什麼和我鬥。
蕭境喜歡搞大規模大手筆的動作,視覺效果強大但是機動性不高。而蕭逸,只要能贏,通常會選擇最方便快捷省錢的方法,十年前收拾那群長老的時候也是直接趁著人還在被窩裡就剁了了事。
要是蕭境,就喜歡把人抓了,羅織罪名,開個香堂什麼的,講究個名正言順。
話說又過了好幾天,懷暖終於能坐起來了,卻還是不說話。
時值春末夏初,剛剛下過雨,窗臺上的盆栽顯得生機勃勃的。
見他在看窗戶,護工以為他冷,便走過去準備關窗。
“開著吧。怪悶的。”
“哦,好吧,你要是冷了,要說啊。”護工驚訝地看著他,可以說話了嗎?那麼那位英俊的蕭先生應該會高興的吧。
她之前有看到蕭先生在病人睡著的時候一直捂著他的手,說怎麼怎麼搓都是冷的。
這樣無所事事飽食終日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閒暇,讓他覺得那些血腥那些痛苦都宛如前世。
這些天蕭逸總是來。每天不落。兩個人也就是那麼默默地對坐著,宛如老夫老妻般。
經過那麼多傷害,要老蕭再說什麼愛語,實在是難以啟齒,他自認他的臉皮還沒有地球厚。
坐到實在是相顧無言的時候,他總是嘆口氣,然後說:“你好好休息吧。”便離開了。
比起先時無論傷多重都不聞不問來說,這實在是莫大的恩賜,可惜他卻再沒有受寵若驚的心情了。
待蕭逸走了很久之後,他還在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想著睡夢裡的一切。
我真的可以,試試嗎?
那一天,老蕭來得蠻晚,已經又十天了快,他的耐心和信心已經耗得差不多,他不再敢篤定懷暖的任何心情。
就像他期待了多年的父愛經過太長時間的絕望之後,終於下手把老頭子幹掉了一樣。他知道懷暖是不會幹掉他的,但是,同樣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等待,他還能有多少信心?
他的眼眸也不再清澈了,被睫毛的陰影掩蓋著,裡面只有一片濃黑。
他在門口站了蠻久,一直到過路的護工打招呼,說了聲:“蕭先生今天怎麼這麼晚啊,來了也不進去?”
他狠狠地橫了護工一眼——要你多事。可惜這個時候的他實在是沒什麼殺傷力。
整理了心情,長舒一口氣,推門進去,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怎麼樣,今天好點沒?”例行公事的詢問,他已經不敢奢望能得到回答。
“……有沒有什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