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那兩個擦身走過去了。
關山月一聽有人要砸樂寶林的場子,而且是外來的,他心裡就一跳,這兩個懂什麼,不是猛龍不過江,那人既然敢上“北京城”找上樂寶林的棚子,他就必有所恃,既如此,吃虧的恐怕是樂寶林而不是那人。
他一路思索著,飛步向樂寶林的棚子裡趕去。
到了樂寶林的棚子前一看,果然不錯,是有人在鬧事,而且是像要砸棚子,周圍圍滿了人,可沒一個人說話,千百對眼睛都往棚子裡瞧。
關山月由人縫裡往裡看,樂寶林的徒弟們傷了好幾個,捂胳膊抱腿的或站或蹲,都在棚子外頭。
棚子裡,有兩個人,一個是樂寶林,一個則是身軀高大魁偉的四十歲壯漢子,他,濃眉大眼赤紅臉,目光犀利逼人,看上去很英武,眉宇間洋溢著一股蠻橫暴戾之氣,板著臉,坐在一條長板凳上。
關山月只一眼就看出此人有一身很好的內功,貨真價實上好武學,絕不是單有一身摔跤絕招的樂寶林所能敵。
他面前,是一張放茶壺的木桌,如今那木桌上嵌著兩顆拳頭般大小鐵球,每一顆入木一半,烏黑髮亮。
再看樂寶林,他站在木桌的另一邊,一張臉煞白,神情很凝重,也帶著激動與羞愧。
再看四周,別看樂寶林在“天橋”混了不少年,人頭熟,吃得開,這時候就不見有一個拍拍胸脯仗義上前。
看情形,棚子裡的樂寶林和那紅臉大漢僵持著,可是關山月明白,這情形僵持不了多久,當即,他開了口:“前面的諸位請讓讓,請讓讓,讓我進去瞧瞧去。”
一聽有人要進去那就準有熱鬧好瞧,圍觀的人群立即騷動,很快地讓開了一條路來。這一來,千百道目光也都望了過來。
關山月像個沒事人兒一般,邁步走了進去,樂寶林的徒弟們認識他,一見是他,人人喜悅,個個振奮,抱著胳膊的鬆了手,蹲在那兒的也站了起來。
可是關山月全當沒看見,他一直往棚子裡走去。
這時候,樂寶林也被驚動,轉眼外顧,一看是他,神情為之一鬆一喜,邁步便要往外迎。
關山月忙遞眼色,樂寶林哪得不懂,他站在那兒沒動,同時把目光收了回去,像不認識關山月。
關山月進了棚子,往桌子邊上一站,抬眼打量了一下,開口說道:“怎麼,摔跤大王今天不練了?”
樂寶林“嗯!”了一聲道:“今天不練了,你老弟請往別處去吧。”
關山月訝然說道:“是怎麼回事,莫非這位朋友不讓練?”
樂寶林道:“是我一點私人恩怨,我有個乾妹子,前兩天剛走,今天這位不知是從哪兒來的,一進棚子裡就找我要人,老弟,你瞧桌上,這兩顆鐵球是這位朋友嵌進去的,我要是不傷木頭分毫地拿得出來,他人不要,轉身就走,我要是拿不出來,今天就非得把我那乾妹子交給他不可,不然我就得躺在自己的棚子裡。”
關山月明白了,眼前這紅臉大漢是來要柳綃紅的,有八成是“九門提督”那好兒子找來的。
當即他“哦!”地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轉望紅臉大漢道:“這位貴姓大名,怎麼稱呼?”
紅臉大漢冷冷翻了他一眼,沒答理。
關山月輕咳一聲又問道:“閣下,我請教……”
紅臉大漢突然開口了,話聲低沉,字字震人:“你是樂寶林的什麼人?”
關山月道:“我?我是樂大王這棚子裡的常客,每天從早看他練到晚場,這多年來從沒一天間斷過,除非他一天不練……”
紅臉大漢道:“既然跟他搭不上親朋好友,我勸你趕快離開這座棚子,少問,也別多事,否則血濺在你身上洗不掉。”
關山月道:“血?有多大仇恨非流血不可,閣下,樂大王憑一技餬口混飯吃,在這年頭不容易,我看你閣下也像個江湖上的英雄好漢,何必為一點小事傷和氣鬧流血,有道是:‘能放手時便放手,能饒人處且饒人’,我願意做個和事魯仲連……”
紅臉大漢兩眼一瞪,精光四射,兇威奪人,道:“怎麼,你打算伸手管?”
關山月像沒看見,微一點頭,道:“請閣下看我薄面……”
紅臉大漢倏然冷笑,道:“你面子大,行……”
冷然抬手一指,道:“你能把那兩顆鐵球拿出來,今天我衝著你的面子,站起來拍拍屁股走路,要不然你給我站到外邊去。”
關山月還待說話,紅臉大漢已然沉聲又道